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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琦閉上眼睛,隨著爆發力的節奏、隨著被音樂挑逗起片片斷斷的回憶、隨著體內蒸發未盡的酒精,她輕輕地搖晃著自己的肩膀和身體。
一雙溫熱的手,突如其來地撫上她的發,輕觸到她的肩頭。
“啊!”費琦嚇了一跳,睜開了迷濛的雙眼,有種不知身在哪個時空的困惑。
那雙手輕扯下斐麗為她結上的咖啡色髮帶,撩撥開那一頭及腰的細膩長髮。
此刻,映入半身鏡子裡的,是一雙單眼皮但卻大而有神的眼睛,是一個直挺的鼻子,是一個弧形美好的嘴型。
——我又在做夢了。
費琦嘲笑著自己,因為映入鏡子裡的,是Paul的鼻子,是Paul的嘴巴,是Paul那一雙專注而深刻的眼睛。
那雙手拂過她的臉頰,將垂散的頭髮輕輕拉攏到她的頸後。
費琦認得那樣的姿態和溫度,那是Paul愛撫她的方式。
酒精在費琦的腦中,燃燒著令她感覺溫暖的熱度。
——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真切的夢境了,如果夢比現實美麗,就讓我活進夢的世界裡吧。
費琦再次閉上眼睛,她祈禱著,自己能和這個夢一起共生、一起幻滅。
男人的手,和著甜甜的洗髮水,在她的發上溫柔地撩撥摩娑著。
費琦感覺,冰涼的泡沫,沾溼了她裸程的頸背。
“對不起。”男人輕輕抹去她頸上沾染的泡沫。
Paul原本低沉的聲音,在夢境裡變得清朗而陌生。
——是不是,夢已經開始扭曲變形,美好的一切就要破滅?
費琦害怕地想著。
“小姐,麻煩你,我們去沖水。”男人客氣而有禮貌地說著,那種口吻並不像Paul。
費琦夢遊似的,破男人瘦長的背影帶領著,遊移向未知的前方。
“小姐,水溫會不會太冷或太熱?”一道過於冰涼的水,從她的頭頂澆流而過,費琦睜開雙眼,清醒在現實中。
男人彎下腰來為她衝發,他們靠得很近。
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單純和年輕;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陽光和肥皂混雜的味道。沒有Paul的煙味,沒有Paul的滄桑,沒有Paul的沉斂。他是如此的純粹、乾淨,像曬在夏日陽光下,一條迎風搖曳的白色毛巾。看上去,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孩子。
因為彎腰的緣故,他別在夏威夷花襯衫上的名牌,傾垂向躺著的費琦,好像在對她鞠著躬,自己我介紹著:“我是二號吹風師童巖也”。
他,不是Paul。
——既然不是Paul,為什麼要有Paul的眼神和樣子?
一種被戲弄的怒意襲上費琦的心頭,燒成一把跳動著藍色光焰的火炬。
巖也用淡紫色的毛巾,為她撫幹及腰的發。
他來回的掌撫是如此地溫柔,他專注的眼神是如此地熟悉。跳動在費琦胸口的藍色光焰,不停地轉換著顏色的層次和燃燒的溫度。
“給我一個你想給我的髮型!”脫口而出的話,有著錢幣落入許願池的重量和聲響。
“嗯?”巖也將轟轟作響的吹風機,停擺在有點繃緊的空氣中。
“幫我剪一個你覺得適合我的髮型。”費琦重組原先說的話。
巖也關掉吹風璣,露出乾淨好看、屬於夏天的微笑:“我可以幫你推薦一個設計師。”
“我要你幫我剪。”費琦的語氣是霸道的。
“小姐,對不起,店裡有規定,我現在還是個吹風手,不能隨便幫客人剪頭髮的。”他的態度十分誠懇謙和。
片刻的沉默中,他們用眼神拔河著。
“我第一次正式上伸展臺,也是在非常的狀況下被硬推上去的,結果……”費琦想要用來說服對方的話嘎然而止。
“結果,怎麼樣?”巖也十分好奇。
“結果……結果我就坐在這裡啦。”費琦顧左右而言他。
“喔。”莫名其妙的巖也,雖然感覺其中有隱情,但,基於禮貌,並沒有多問。
“一句話,剪?還是不剪?”費琦學著斐麗的語氣說,因為每次斐麗一這麼威脅,她多半會投降。
“蔚蔚姐的客人好像走了,我請她來替你剪吧。”巖也保持好脾氣地說。
顯然,費琦迫人的氣勢,並沒有獲得妥協;反而引來鄰旁一雙雙打趣窺探的眼光。
“剪頭髮,真的有那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