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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程過半時,場外來了一女子,一身豔麗的運動長裝,戴太陽鏡遮陽帽和護腕,背運動揹包,可惜,是羽毛球行頭!一幅居然有人在類似建築工地上打球的表情。
撿球到她身邊時,我們對視了秒。除了藏在太陽鏡後面的眼睛,覺得她,像極了麼杉。幾年前在場上舉著水瓶給自己灌水時,麼杉就是這樣一種姿態。
“你是麼杉嗎?”,嘴搶在思維前面。
女子笑了,換成居然用這種開場白的不屑表情,但這樣,更像麼杉了。
“是你嗎?麼杉!”,我覺得距真相僅一步之遙。
女子依然笑著,認真的搖起了頭。所以,鏡頭迅速拉遠,又不那麼像了。
“對不起,認錯人了”
“哈,收徒弟嗎?”,女子的聲音比起麼杉來,更顯嬌柔。麼杉踏上網球場的第一步時也是這麼問我的。
“羽毛球挺好的,別移情他戀了”。那時我告訴麼杉的是另一套:“羽毛球和網球,從拍子上看吧,挺像的,但它們走的路子完全不同,兩門相互背道而馳的武功,所以不能同修!”。後來,麼杉告訴我,羽毛球和前男友,被她一起給戒了。
“我以前從來沒被男生拒絕過!”,女子驕傲的挺了胸。但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會啊?
“呃,我相信。其實這次也不算”,我努力想象著在醫院病床邊的探望,要仔細、要滋潤、要有渴望擁抱曙光的衝動,還不能提及病情,“這次是我的問題,對不起”
女子強烈的皺起眉,像不能相信自己已被做過擊碎膽結石手術的患者。“你有什麼問題?”
“我?……有……心理障礙……是你男朋友吧?”,50米開外的停車場剛下車從行李廂取球包邊往這邊不安的張望處,有一男子。
“哼!跟我這種美女約會,居然讓我等他!有天理嗎?”。有嗎?我倒不介意讓她等一兩次。
“要不要隔網親吻一個給他看?”,我把手心貼在網上,像探監時突然見到親人的眼淚。
“你敢!”,女子退出兩步,才放心的笑了。
“哈,去吧,厭倦他的時候來找我,每個週末我都會在這打球”。撿球回身,迎著一臉困惑踱來的弟兄濤。
“老情人?”,濤站在我剛才的位置,對著就要和男友會合的女子投去估計和我一樣的視野。
“不能用‘老’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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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投入別人的懷抱了?”。真的,是過於快了點!
“比起投入你的懷抱,還是這個現實更能讓我接受”
“靠,可惜啊!”
“打球”
“呃,請不要化悲痛為球速”
……
被窗推開的夜色,黑的太過於迷濛了,總歸是冬天。夜半兩點,街上只掠過偶爾的行人和車輛,都帶著畏寒的驚恐。漫天的星星似乎要流動了,就要化成塵埃的那種。
獨坐一夜沒問題吧?雖然冷得不太好受。吸上一口煙,再估計一下酒精的燃量,然後不時看看和衣睡著的麼杉,麼杉面朝著牆均勻的呼吸。剛才給她脫鞋時想起金城武的臺詞“當天快亮的時候 我知道我該走了 在我走的時候 我幫她脫了鞋子 我記得我媽說過 如果女人穿著高跟鞋睡覺 第二天會腳腫”
頭髮胡亂的搭在她的額上,遮住了一又四分之一眼睛,還有那滴血。麼杉會夢見什麼呢?燒掉的畫、信?火焰的形態和流動?紙質在火舌下的收縮、變形、枯萎、碎裂、化塵、然後進入另一個世界,為前一個世界的漂浮作一個了結。麼杉會見到在我夢裡一起爬的那座黑乎乎的山嗎?那座似乎被火燒過的山,下面的水塘還映出那些畫,像孩子的臉,苦難的扭曲著:“為什麼丟下我?”
“總有一天,你也會燒掉它們的,貓貓”,麼杉說。“燒掉它們的時候,請念給我聽,我聽得到的,那會是我們最終的了斷”
夜好長。
天快亮的時候,我擁著麼杉,迷糊的睡著了。
……
翌日早晨,送麼杉去機場,作為我們最後的離別,居然無言以對,笑容在彼此的臉上頗為牽強。
麼杉病態的靠著座椅背,像一頁浸過水的平面廣告。陽光一點點的爬進了車窗、爬上我們的臉、爬進我們的呼吸。
訊號燈在朝陽的輝映下,顯得極端的冷漠和非主導。一個別有含意的十字街口。
“還能給你寫信嗎?”,麼杉浮起來比我想象的更自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