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2/4 頁)
編,一面刻,索性索了端午節,歇了夏,到秋季開學,這幾個月內,甚為寬舒,你我也趁這幾個月,再涉獵點,再斟酌些,還要再想法子,籌出一筆錢來。”
黃通理當時聽了這一番話,沉思點首,末後才開口說道:“這個教授的法子,的確甚好,虧你真想得不錯。看似極淺俗,幾乎不成了個學堂格局,細細想去,實在使得。只收十三四歲以下的,尤其穩當,在我們內地,不至於駭人耳目,弄出別的事來。現在外面各省的女學堂,不是說什麼內容敗壞,就是徒有其名,再不然,又同那浮囂詭秘的維新社會一樣。只聽他說經費不足,卻籌了多少經費,不曾見個什麼影子,過了些時,那已籌的消耗了,未籌的就經年累月,不得成功,反將購辦的什物變賣,抵充房租、伙食。再支援不下,就關門落閂,一個個的分散開了。如今我們的這樣辦法,經費是極有限了,終久不能說不要經費。所難的,只恐就在這一層上。”
畢太太道:“是呀,我這次路過上海,在這些裡頭,又很查考了些。不說別的,單講那上海甚麼馬路的一個學校,起先在泥城橋發起的時候,租了大洋房,規模十分象樣,不上幾時,移到一條巷內,又不上幾時,移到現在的地方。學是開了,事是辦了,經理的人是實在吃力得很了。在先的經理不下,換了在後的,在後的經理不好,又換了在先的,換過兩三次,支了一兩年,聽說他校內仍是竭蹷不堪,因竭蹷而敷衍,弄得毫無規則。其中的女學生,走出外面,不獨是沒有女學生的形式,卻往往連形式都看不下去,穿的衣服,甚至於爬上許多蝨子,還脫不下來。有些輕嘴薄舌的笑她們,說是她們只有一條愛國的心腸,死命的想那愛國的方法,所以連自己衛生的道理,也沒有功夫去問,正見得她們肯吃苦發憤。其實平心而論,她們總因為生計艱難,做幾套衣服,真不容易。又大凡中國女子的性質,多半疏懶,塗脂抹粉,只管同砌牆頭似的,胭脂塗得通紅,水粉搽得雪白,她那頸脖子底下,一圈兒黑泥,卻像一道鐵箍,日久月深,刮都刮不掉,洗更洗不清的,不知多少。但是要塗脂抹粉,還說不定早晚洗個把臉兒,一到到了女學堂,儘可以為著不用脂粉,連臉也少洗幾次。臉都懶得洗,那身上想必更懶得去察,汙裡八糟,怎樣不會生出蝨子來呢?也有自命志士的,頭髮養得又長又亂,身上的內衣穿得同煤鍋一般,早上起來,來不及洗臉就吃飯;晚上以三四更天,連著外衣就滾在床上,呼呼大睡。今日如此,明日也是如此,這種性情,向來是中國的名士派,叫做不修邊幅,又叫做落拓不羈。那些女學生,若是也有這種性情,以為男女平等,正好一樣做去,既可省事,又可省錢,不曉得這種情景,大不文明。文明的人,第一以潔淨為主,潔淨又不是專講修飾的說法,不可誤會。大約一個人能愛潔淨,總有個愛好的心,做起事來,不論好歹,總有個精神可見。若是一味的隨便,潔淨也使得,不潔淨也使得,那就習於懶慢,懶慣了,就處處打不出精神,想點正經心思,也是陰柔疲軟,不能振作。自古言有餘而行不足的,雖不都是這一班愛潔淨的人,大概不愛潔淨的,也十居五六。學堂既是造就人才的,不把這敗壞根由先振刷了,怎樣能將文明思想灌輸進去?
“所以像上海,那教會中開的中西女學堂,通理先生,該是知道的,它那一座大洋樓,高敞寬明,不消說起,便是它裡面起居動用的什物,件件精緻;在堂宿息的,個個都是鐵床;出來的學生們,大大小小,無不衣履鮮潔,行步整齊。便有幾個貧苦人家女兒,自己料理不周,既進了它堂中,總得合它的規則,不然竟其不收,這無非經費充足的原故。經費不足,就不免諸事遷就,始而遷就,繼而撐持,撐持不住,又收不得場。一個人辦的不免意懶心灰,兩個三個人合辦的,更就彼此觀望。日夜作無米之炊,彌補了前頭,虧空了後面,籌算運動,還來不及,那再有心想講到學堂裡的教育?所收的女學生們失了教育,也只沾染些習氣,加上那本來疏懶頑疲的性質,怎麼不要**出來?”
張先生至此,忽然插嘴說道:“聽諸位講這些話,真真做一樁事,好不煩難。我是一個公門中奴隸,配不上參議這個,卻是開學堂,不過為造就人家的子弟,聽諸位所說,要這樣費力盡心,才算道理,要這樣想法籌款,才能經久,我就不懂。向來我們中國人,請一位教讀先生,看得教讀先生極其尊貴,責備教讀先生,也極其清高。平等人家不說,那官府人家,說起西席老夫子,大到極處,吃酒席總是第一座,奉旨不能讓的,似乎鄭重無比了,那裡曉得所說的,竟同所做的大相反對。請兩個師爺,必定是教讀師爺的錢少;開兩桌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