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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時又聽見長長的一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聲音來得很遠,飄浮在候機大廳哄哄的人聲之上。他目光越過入關處的板牆,尋找聲音的來源,看見二樓漢白玉石的欄杆上伏著一個穿軍大衣的身影,戴的軍帽,卻分辨不清面目。
“同她告別的那一夜,她委身於他時在他耳邊連連說:”哥,你別回來了,別回來了……”那是它預感一.還是就為他著想?她比他看得更透?還是對他心思的猜測?他當時沒有說話,還沒有勇氣下這決斷。但她點醒了他,點醒了這個念頭,他卻不敢正視,還割不斷這情感與慾望的牽掛,捨棄不了她。
“他希望伏在欄杆上那綠軍裝的身影不是她,轉身繼續朝登機口去,航班的顯示牌上紅燈在閃光。他又聽見身後一聲分明絕望的尖叫,一聲拖長的”哥——”那就肯定是她。他卻沒有再回頭,進入登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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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潤滑,肉蠕動不已,記憶正在恢復,你知道這不是她,那玲瓏嬌小的身體可以任你擺弄,這肥臀壯實,緊緊擠壓你,那麼貪婪,那般放縱,你也竭盡全力”說下去—.那個中國女孩,你怎麼享用的,又怎麼把她丟棄?”你說她是一個十足的女人,那姑娘只是個想成為個小女人,沒她這樣浪蕩,這樣貪婪。”你難道不喜歡?”她問。你說當然,這恰恰是你夢寐以求,這樣放縱,這般盡興。”也想把她,你那小妞,也變成這樣?”對!”也一汪泉水?”F要的就是這樣,”你喘息抽動。”女人對你來說都一樣一.”'不。”怎麼不一樣?”那是另一種緊張。”有甚麼不同?二”有種憐愛。”你就不享用她?”也享受,但不一樣。”這會兒你只有肉慾?”就是。”誰在吸你?”一個德國妞。”一個過夜的婊子?”不,”你叫出她的名字:”馬格麗特!”她就笑了,捧住你頭親了一下,跨在你身上的兩腿捲曲鬆弛下來,側臉撩開垂在眼前蓬散的頭髮。
“你沒叫錯?”她聲音有些異樣。
“你不是馬格麗特?”你也反問她,有些疑惑。
“是我先說出來的。”
“可就在你問還記不記得的時候,你名字已到嘴邊。”
“可無論如何是我自己先說的。”
“你不是讓我猜?可以再等一秒鐘。”
“我當時有點緊張,怕你記不得,”她承認。”劇場門口戲剛散,還有些觀眾等在邊上要同你說話,真不好意思。”
“沒關係,都是幾位熟朋友。”
“他們說幾句話就走了—為甚麼不一起去喝酒?”
“大概是有你這個洋妞在,不便打攪。”
“你當時就想到要同我睡覺?”
“沒有!可看得出來你很激動。”
“我在中國待了許多年,當然懂。你認為香港人都能看懂這戲?”
“不知道。”
“這要付出代價,”她又顯得很深沉。
“二個深沉的德國妞,”你說笑道,想調節一下氣氛。
“不,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德國人。”
“得,一個猶太妞。”
“總之是一個女人,”她聲音倦怠。
“這樣更好,”你說。
“為甚麼更好?”那異樣的語調又冒出來了。
“你也就說從來還沒有過個猶太女人。
“你有過許多女人?”暗中她目光閃爍。
“離開中國之後,應該說,不少。”你承認,對她也沒有必要隱瞞。
“每次這樣住旅館,都有女人陪你?”她進而追問。
“沒這樣走運,再說住這樣的大酒店也是邀請你的劇團付錢,”你解嘲道。
“她目光變得柔和了,在你身邊躺下。她說她喜歡你的直率,但還不是你這人。你說你喜歡她這人,不光是她肉體。
“這就好。”
“她說得真、心,身體挨住你,你感到她身、心都柔軟了。你說你當然記得她,那冬夜。後來她還特地來看你。她說是路過,經過環城路那座新修的立交橋,看見你那楝樓,不為甚麼就去了,也許是想看看你房裡的那些畫,很特別,就像幽黑的夢境,外面是風,德國的風不那樣吼叫,德國一切都靜悄悄的,令人煩悶。那天夜裡又點的蠟燭,覺得挺神秘,想白天去看個清楚。
“都是你的畫?”她問。
“你說你房間裡不掛別人的畫。
“為甚麼?”
“房間大小。”
“你也是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