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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想同你討論的。”
“不瞭解澳洲,我住在巴黎,”你說。
“那法國怎樣?”他眼盯住你問。
“哪裡都有種族主義,法國當然也免不了,”你說。
“華人在西方也很難啊……”他拿起還有半杯橙汁的杯子,隨後又放下。
“你有些觸動,說他既然家小都土生土長在這裡,生意在香港看來還能做下去,當然不妨備個後路。
“他說他很榮幸你肯賞光同他吃這麼頓便飯,文如其人,這麼坦誠。
“你說坦誠的是他,中國人都活在面具下,摘下面具很不容易。
“也因為彼此沒有利害關係,才能成為朋友。”
“他說得這麼透徹,顯然也看透了人世滄桑。
“你下午三點還有個記者要採訪,約好在灣仔那邊的一個咖啡廳,他說他可以送你去。你說他也忙,不用客氣。他說你甚麼時候再來香港儘可找他。你謝謝他的好意,說這恐怕是你在香港的最後一個戲,日後總有機會再見,但願不是在澳洲。他連忙說不不,他到巴黎去一定看你。你便留下你的地址和電話,他也即刻把他的隨身手提電話的號碼寫在名片上給你!說你有甚麼事要幫忙的,可以給他打電話,希望有機會再見。
“記者是”位戴眼鏡的小姐。你一進咖啡廳,她便從大玻璃窗前臨海的座位上站起,向你招手。她摘下眼鏡,說:”我平時不戴眼鏡,只見過你報上的照片,怕認不出來。”
“她把眼鏡裝進提包,又拿出個小錄音機,問:”可不可以錄音?”
“你說你沒有任何顧慮。
“我做採訪務求引言準確,”她說,”可香港不少記者都信手編寫,有時候弄得大陸的作家很生氣,甚至要求更正。我當然理解他們的處境,你不同,雖然也是大陸出來的,這我知道。”
“沒有領導。”你笑了笑。
“她說她的主編倒還好,一般不會動她的稿件,她怎麼寫就怎麼發,她可受不了約束。九七之後,又是九七,要是實在做不下去,她可就走。
“能不能問問小姐打算去哪裡一.”
“她說她持的是英國的港人護照,也不能在英國定居,再說她不喜歡英國,她打算去美國,可她喜歡西班牙。
“為甚麼是西班牙而不是美國一.”
“她咬了下嘴唇,笑了,說她有個西班牙男朋友,是她去西班牙旅行時認識的,但是已經分手了。她現在的男朋友也是香港人,是位建築師,他不想走。
“別處很難找工作,”她說,”當然,我最直口觀的還是香港。”她說已經去過許多國家,旅遊當然很好玩,可很難在那裡生活。香港不,她和她父母都香港出生,她可是完完全全的香港人,她還專門研究香港的歷史、人文、風俗的變遷,準備寫本書。
“那到美國去做甚麼?”你問。
“進修,已經聯絡了一個大學。”
“讀個博士?”
“一邊讀書,或許看看有甚麼工作可做。”
“那你男朋友怎麼辦一.”
“我可以結了婚再走!或許.….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那雙眼睛看上去並非近視,倒有些茫然。”是我採訪你,還是你採訪我?”
“她收回眼神,按了一下錄音機。”好,現在請你談談,對香港迴歸後文化政策的看法,香港的戲劇會不會受到影響?這是香港文化界關、心的問題,你從大陸出來的,能不能談談你的看法?”
“採訪結束之後,你又乘渡船過海灣去九龍,到文化中、心的劇場同演員們交代一下,戲開演時便可回酒店,好同馬格麗特一起安安靜靜吃個晚飯。
“陽光從雲層中斜射在海面上,湛藍的海水波光跳躍!習習涼風自然比室內的空調更令人適意。海水隔開的那香港島,鬱鬱蔥蔥的山坡上大廈群聳立,喧鬧的市聲漸漸退遠,一個有節拍的撞擊聲在海面上卻越益分明。尋聲望去,海濱那幢為九七年英中兩國交接儀式修建的大會堂正在施工,一下又一下砰砰打樁的汽錘宣告明白白提醒你,此時此刻,這香港,一分一秒,刻不容緩,也正在變成中國。波浪反射的陽光令你細眯上眼睛,有些睏倦。你以為告別了的中國竟依然困擾你。你得徹底擺脫,想晚上同馬格麗特去蘭桂坊,那條非常歐化的小街,找個有爵士樂的酒吧陶醉一下。
……
二
7
砰!砰,汽錘一聲一聲,不緊不慢,三、四秒鐘的間隔,一下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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