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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高漸離唱的是《詩經》中的《采薇》。這本是一首寫徵人在返鄉路上的一段哀情,但高漸離卻賦與它以自身的感覺與經歷,唱得悽悽慘慘哀哀怨怨,唱到最後竟悲哀得嗚嗚咽咽,難以卒章。而這時的華陽公主已被感到得像個淚人兒了。
高漸離唱完後,慢慢冷靜下來,自覺有失體統,低頭告辭而去。
高漸離走後,華陽公主心裡久久難以平靜。她細細品味他唱的那首《采薇》,那依依不捨的是誰?那用霏霏雨雪滋潤他飢渴的又是誰?她好像有所悟,但又很難說清。還有那句“莫知我哀”,實在叫人猜不透。你,高漸離,到底有些什麼難言的悲哀呢?告訴我吧,我會為你撫平的。
高漸離走在回住處的路上,頭腦暈乎乎的,他覺得今天的太陽特別鮮亮,照在身上特別暖和。一想到剛才發生的那一切,他好不興奮,簡直欣喜若狂。他感到胸口熱乎乎的,身上暖洋洋的,因為有顆心在向他靠攏,有個異性的身體在向他貼近。從此,他再不孤獨,再不迷茫,再也沒有孤苦伶仃的感覺了。
然而當他剛剛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定下來細想時,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怖,他好像在玩一場死亡的遊戲。她是誰?我是誰?這種非分之想最終會導致什麼樣的結局?他簡直不敢想下去。
幾乎一夜失眠。第二天,他懷著黯淡的心情走進公主的小院。但當他一跨進她那華麗的臥室,看到她那光彩照人笑容滿面的圓臉,聽她一聲銀鈴似的呼喊時,心頭的烏雲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恰如濃密的晨霧在陽光中頃刻間便化去一樣。
“高先生,您猜我昨晚做了個什麼夢。”
高漸離望著她,搖搖頭。
“我夢見我能站起來了,能走路了。”
“那是個好兆頭,我們不妨今天就試試。”
高漸離說罷,取過他的築,嘁嘁嚓嚓錚錚嗆嗆地擊打了起來。
華陽公主感到與以前不一樣,她從他的樂聲中好像聽見一股清泉從山間流出,那晶瑩清徹的水流從陡峭的山岩上急衝直下,噼噼叭叭砸在萬丈懸巖下的深潭裡,恰如重重地砸在自己的雙腿上。她感到一陣麻木,一陣脹痛。而後,則量陣輕鬆,一陣躍躍欲試的衝動。
“春兒,你們快過來,”公主大聲喊著守候在門外的宮女們:“你們快過來扶我下床……”
宮女們進屋來把公主愣愣地看著,以為聽錯了。
“叫你們過來,我要下床1公主再說一遍。
幾個宮女忙過來攙扶公主。
公主慢慢移動雙腳,讓宮女們穿上鞋襪,雙腳向床下伸去。
當她的腳踩上堅實的土地時,宮女們都高興得歡呼跳躍起來。而公主,卻興奮得流下熱淚。
這時,高漸離的築聲如雨點般沙沙沙地響著,像風吹起的沙粒,輕輕向公主的腿上撒去,好像在鼓勵她,催促她。她於是抬起腳,跨步向前,一步,兩步,像孩子蹣跚學步似的走了起來。
高漸離全神貫注地敲擊著築,隨著樂聲,公主的步伐慢慢變得穩沉了,堅實了。她完全擺脫宮女們的扶持,開始一步步地走起來。
“公主能走路了1
“公主好了1
驚人的好訊息很快傳遍了王宮,傳到秦王的耳朵裡。
當秦王目睹自己的女兒站了起來,一如常人那樣走路時,他高興得拉起女兒的手開心地大笑起來。
但是不到兩天,華陽公主小院就傳出不幸的訊息:“公主的腿又不能動彈了。”
立刻,王宮又籠罩在烏雲之中。
秦王見女兒苦著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皺著眉頭問道:
“怎麼了,女兒?”
“不知怎的,腿又還原了,只是還有知覺。”
秦王搖頭,頓足,對隨從的太監說;
“傳我的話,叫高漸離趕快治好,否則……”
秦王是個極敏感的人,他以為這是高漸離故意乾的,在捉弄他。要真的是這樣,他絕不輕饒。
高漸離更是心急如焚,秦王那裡還是次要的,公主的病眼看好了怎麼又翻了過去,他很難過。他恨自己的功夫太淺保於是他起勁地對著公主吹竽、彈琴、擊築、鼓瑟……
“公主,你感到腿好些了嗎?”他焦急地問。
公主搖搖頭。
他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