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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多,那多回來啦。”母親這才回過神來,一把將我拉進門裡。
“別扯了,他怎麼可能進得來,跟你說了這裡已經被軍隊接管了。”父親一邊說著一邊從裡屋走出來。
我眼睛一熱,連忙用力地眨了幾下,不讓眼淚流下來。只是幾天不見,但我心裡一直非常擔心,見到他們平安無事,這才放了一半心。他們雖然肯定有所猜測,但一定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有這麼的危險。
“是我,是我回來了。”
“快坐下快坐下。”母親拉著我的手坐到沙發上,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客人。
“你是來採訪的吧,不容易啊,這都能讓你進來。”父親說。
“是,我託了朋友,現在全國在這兒的就我一個記者。”
“好。”父親笑起來。
“好什麼呀。”母親白了父親一眼:“這裡可危險,雖然媽不清楚是什麼病,但軍隊都出動了,一定是不得了。就是非典那會兒,醫生護士都病了許多呢。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你還小,聽媽的話,等會就出去,別再……”
母親還在叨嘮著,卻被父親一把打斷:“哎呀,讓那多自己決定,你囉嗦什麼呀。”
母親眉毛一豎:“你知道什麼。”
我連忙說:“媽,我已經是市委特批的記者了,怎麼可能再縮回去。”
母親嘆了口氣:“你坐著,我去給你切個橙子來,可甜了。”
我苦笑著攔住她:“你看我這樣子怎麼吃啊。”
母親看我的密閉頭罩,坐回沙發上,又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我們只是被隔離,又沒染上病。那多啊,你知不知道這次是什麼病?禽流感嗎?”父親問。
我搖搖頭:“不是禽流感,是一種叫範氏症的怪病,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我猶豫了一下,沒把那些事說出來。他們當然不算是禁口令中的“無關者”,但那樣的死狀,我想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我今天剛剛獲許進入採訪,還不瞭解情況,只是聽說範氏症是一種比非典更可怕的傳染病,死亡率……死亡率很高。”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輕了下去。
“死亡率很高啊。”母親的表情緊張起來:“那你可要小心啊,唉,唉。”她一付想勸我退出,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
我眼眶又是一熱,微微轉過臉去,說:“我知道的媽,我可是一直想當戰地記者,這次也算是了心願了。”
母親只是搖著頭。
“您好,我是晨星報記者那多,您是我進入莘景苑封鎖區的第一位採訪者,請問您怎麼稱呼?”我突然拿出採訪本和筆,對母親說。
“啊……”母親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你這小子。”
“我可是說真的。”我舉起筆在空中虛寫了幾下,不屈不撓地望著她。
“我叫孫昉,我也有個兒子在做記者呢,和你一樣大,有什麼要問的就快說吧。”母親先是板著臉,說到後來忍不住又露出笑容。
我也笑了:“請問您是什麼時候知道小區被封鎖的,之前有什麼預兆嗎?”
“那是大前天的晚上,十點十一點的樣子,外面先是有警車的聲音,一會兒救護車又來了,鳴笛拉了好久,吵的我們覺都沒法睡。那時我還在想,不知是哪家出事了,又是警車又是救護車的,莫非是兇殺案?結果第二天,就是前天早上,我們還睡著呢,就有人按門鈴,那是幾點來著。”她轉過頭看父親,問:“幾點?”
“五點半。”父親說。
“對,五點半。我起來開的門,拉開門我嚇了一大跳,那人就和你現在一樣。”母親指了指我身上穿的衣服:“他發給我們一張上海市疾病控制中心的緊急通知。”母親站起來到餐桌的玻璃臺板下面抽出那張通知遞給我。
緊急通知上海莘景苑小區爆發惡性傳染病,為了有效控制這一傳染病,經市府辦公廳批准,自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十四日起,暫時封鎖莘景苑小區。封鎖期間食物和水將統一供應,對外通訊暫時中斷,希望居民配合。因此而造成的個人損失,將由上海市政府在解除封鎖後視具體情況進行補償。
上海市疾病控制中心
母親又遞給我另兩張紙:“這些是後來發的。”
莘景苑封鎖期間注意事項一,為了社會安定,已經停止小區內的有線、無線通訊及網際網路接入服務,請居民不要試圖以其它方式和外界聯絡。
二,請居民呆在自己的單元內,不要在小區內四處走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