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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日已過午,曬得人有些暈暈的。我貪戀紫薇那種恰到好處的、純淨的淡紫色,彷彿未經受一點世俗的沾染,是那樣的清爽,因而駐足花間,久久不願離開。
忽地,一團陰影無聲無息的遮住了頭頂刺眼的陽光,我猛然回身,只見一個身著藏青色便袍,年近六旬的男子打著把油紙傘立在我身後。
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原本已經張開的嘴又慢慢閉上了。這人是誰?我好象在哪見過。
“弟妹,不認識我了嗎?”那名男子自嘲的笑了笑。
“你,你是,二哥!!!”一個大浪打來,險些將我淹沒。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無論如何不能相信曾經風流自許的皇太子胤礽會變成這付模樣。算來,今年他也不過才四十八歲啊!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的我,稍稍退後一步,拿下別在腋下的帕子,一甩手,行了個標準的宮禮。“二哥吉祥!”
胤礽先是一愣,接著便開始捧腹大笑,不一會竟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哈……”他那近乎瘋狂的笑聲響徹了小院的每個角落。
“你知道嗎?十年、十年了。洛兒,你是這十年來,第一個向我請安問好的人!”
我望著眼前這個可憐的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心裡悶悶的,堵得難受。
過了片刻,胤礽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他略帶謙意的對我道:“弟妹,對不住。剛才一時忘形叫了你的閨名,你別介意!”
我將被風吹散的碎髮捋回耳後,輕輕地,堅定地說,“二哥,如果您願意,以後仍可叫我洛兒。”
“謝謝你,弟妹!也替我謝謝八弟!”
我欠了欠身,擠出一個最最輕鬆的笑容,“二哥,自家骨肉何須言謝。說來慚愧,我們所能做的也很有限。”
“唉!今日你能進來這裡,一切便已足夠了。”胤礽說完不在看我,信步朝前走去,在一株開得正絢麗動人的紫薇花前停下,輕聲吟道:“鐘鼓樓前官樣花,誰令流落到天涯。少年妄想今除盡,但愛清樽浸晚霞。”
實在不明白,人為什麼可以有如此豐富的七情六慾。同樣是吟詠紫薇花,我想到的和他想到的,竟有著天差地別的情懷。
明黃
出了鹹安宮,蘇蘇與我道別去看她額娘密嬪。我心不在焉的朝神武門方向走去,剛過絳雪軒,迎面就見乾清宮的首領太監鄧來福領著兩個小太監往這邊來。
“奴才見過八福晉!八福晉吉祥!”鄧來福和兩個小太監給我行禮。
我知道這鄧來福是李德全的徒弟,這幾年在康熙跟前頗受重用,於是笑問,“公公這是打哪來?怎麼沒見李安答呀?”
“回八福晉,奴才的師傅這幾日老寒腿發作了,萬歲爺開恩,準師傅放假休息。奴才剛從坤寧宮過來,正是萬歲爺讓奴才來尋您呢!”鄧來福躬著身子,細細回稟著。
“公公,可知皇阿瑪宣我,所為何事?”
鄧來福呵呵一笑,討好地說,“具體什麼事奴才也不知。八成是萬歲爺想您了,可巧聽說您今兒進宮來了,所以請您去說會子話!”
我思量,康熙必是知道我去了鹹安宮,所以才要召見我,只不知此去吉凶如何,但願不要連累胤禩才好。
鄧來福見我發呆不說話,小聲提醒道,“八福晉,萬歲爺還等著呢,咱們這就走吧!”
我收懾心神,微一抬手,“那就勞煩公公前面引路吧。”
坤寧宮的蘭花一如我第一次看到它們時那般炫爛,若有似無的馨香隨風飄舞。行至正殿前,鄧來福停下腳步,欠身對我道:“八福晉,勞您在此稍候,奴才先進去通稟一聲。”
片刻的工夫,就聽裡面唱諾,“皇上有旨,宣佟佳氏覲見!”
康熙坐在梨木雕花的太師椅上,端著杯茶,專心致志的撇著茶沫子。氤氳的水氣蒸騰,看不出他此時的臉色如何。
我規規矩矩地跪下,向他請安。“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過了半天也沒聽見叫起的聲音,我只好就這麼直挺挺地跪在那。姑姑的畫像依然掛在老地方,栩栩如生的注視著我。
“起來吧!”康熙放下杯子,揮了揮手,鄧來福馬上領著幾個小太監魚貫退出。
我揉著膝蓋慢慢站起來,拿眼偷覷康熙,哪知他老人家也正盯著我,兩道犀利的目光險些將我射穿。
這幾年,日夜勞心國事,康熙也是漸現老態,頭髮鬍鬚早已俱是銀白之色,唯獨這眼中的精明銳利卻絲毫未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