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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誠相告,先生勿怪。”
“夏大人不必客氣,”梅長蘇以敬稱呼之,語調謙和,“有什麼話,但講不妨。”
“先生確實是極出色的人物,我自知現在尚看你不透。不過……無論先生到底是哪種人,想來也逃不過兩者之一。”
第十二章俠骨柔腸(4)
“哦,”梅長蘇微笑,“願聞其詳。”
“你或是琴韻茶香的風雅才子,或是城府萬鈞的謀策之士,可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適合霓凰郡主的型別。”
梅長蘇仍是笑容未改,溫言道:“莫非夏大人今天來,是聽了什麼傳言,以為蘇某是郡主選定的未來夫婿,所以要事先品察一下?”
夏冬一笑,“目的倒確實是這個目的,但卻並非是聽了傳言。”
“哦?”
“我與霓凰郡主相識多年,她的性情脾氣也算知道幾分。若無特殊原因,就算你是陛下和皇子們面前再紅的紅人,她也不會對你這般禮遇。”夏冬說到這裡,眸中突閃寒意,“但對於郡主的諸般優待,先生的回應卻令人失望,可以說是從來未曾投桃報李,令我著實不解。穆府中也有人與我有同樣的感覺,覺得先生未免過於倨傲,不夠殷勤。”
梅長蘇的面上浮起一層苦笑,舉起手中茶杯又飲了一口,方緩緩道:“夏大人……蘇某也不妨直言,您實在是錯了。”
“錯了?”
“郡主絕世風采,氣度凌雲。蘇某不聾不瞎,豈無景慕之心?只不過……一來病軀虛弱,年壽難永,之所以至今沒有娶妻,就是不願帶累人家女兒,何況郡主?二來嘛,就算蘇某有意,郡主只怕也無心。正如夏大人適才所說的,蘇某不管是那種型別,都不適合郡主。這一點夏大人知道,郡主自己又豈會不知?她心裡裝得下的人,必當是個義烈漢子,豪氣男兒,可與她一起同上沙場,並肩禦敵,又怎會像蘇某這般委靡懶散,無半分英氣?”
“可是霓凰明明……”
“霓凰郡主待蘇某確實非常禮遇,不過這個中緣由,卻並非如各位想象的那樣。”梅長蘇放下茶杯,舒展著手指在火中烤了烤,“夏大人身為懸鏡使,手段非凡,想必已對蘇某的來龍去脈查了個一清二楚吧?”
夏冬坦然點頭道:“沒錯。江左盟宗主如此年輕,還讓我稍稍吃了一驚呢。”
梅長蘇看著自己在清冷空氣中撥出的白霧,目光悠悠,曼聲道:“我這個身份,郡主也知道。她之所以青眼相看蘇某,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個。”
夏冬挑了挑眉,眸中閃過一抹不解,“江左盟雖是天下第一大幫,有些來頭,但說句不怕你惱的話,那到底不過是江湖門派。郡主乃清貴之身,統率的是十萬鐵騎,你這個身份鎮得住她?”
“郡主哪有可能被鎮住?”梅長蘇失笑道,“我也不敢有此妄想。不過我說郡主是因為我江左盟宗主的身份,所以才對我格外禮遇,這卻不是假的。”
夏冬皺眉道:“世上並不都是像先生這樣的聰明人,能再講得清楚些嗎?”
梅長蘇慢慢坐起身,自袖內拈出幾塊香餅,丟入旁邊紫鼎裡焚燻,又拿出懷中一直偎抱著的暖爐,揭開爐蓋,用小火鉗夾了幾塊紅炭進去換了,重新緊緊抱住,在長椅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方笑著道:“雖天色陰沉,但圍爐焚香,又有清茶在手,也不失為一件樂事。夏大人若無要緊的急事,可願在這敞亭之上,聽蘇某講一個故事?”
夏冬的視線停留在梅長蘇素淡的容顏上,良久後方才緩緩收回到下垂的羽睫中。今天來寧國侯府前,她曾經想象過這位蘇哲是什麼樣的人,可真正見到了以後,才發現他遠比傳言和想象中更加的深沉。
“既然蘇先生有此餘暇,夏冬自當洗耳恭聽。”
梅長蘇向她微微點了點頭,側過臉,將目光從他唯一的聽眾臉上移開,投向晦暗昏黃的天際,不疾不徐地道:“話說某國某朝,有一藩王,手握雄兵駐守邊境,一向深得皇寵,信任備至。有一年這位藩王攜女進京,小郡主被留在宮中,認識了很多皇室宗親族中的孩子。其中有一位是朝中大元帥的獨子,年長她兩歲,最是活潑淘氣,驕縱張揚,兩人經常在一起嬉鬧。太后見他們兩小無猜,便做主為他們定下了親事。雖然藩府和元帥府並無深交,但畢竟門當戶對,兩家都沒有異議。誰知定親後只過了一年,大元帥便捲入了一場逆案之中,父子俱亡。雖然藩王遠戍邊陲,與該案無涉,但終究難免因這兒女姻親之故,受了牽累。皇帝對他有了疑慮之心,兵糧諸事,都不像以前一樣得心應手,磨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