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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宮羽沒出場時走來走去相互拜年,連靜靜坐著的梅長蘇都一連遇到好幾個人過來招呼說“蘇先生好”,雖然他好像並不認識誰是誰。
這樣忙亂了一陣子,蕭景睿與謝弼先後完成社交禮儀回到了位置,只有言豫津還不知所蹤,想來這裡每一個人都跟他有點交情,不忙到最後一刻是回不來的。
“怎麼,蘇兄又開始後悔跟我們一起出來了?”謝弼提起紫砂壺,添茶笑問。
梅長蘇遊目四周,嘆道:“這般凌亂浮躁,還有何音可賞、何樂可鑑?”
第二十七章歌舞昇平(5)
“也不能這麼說,”蕭景睿難得一次反駁蘇兄的話,“宮羽姑娘的仙樂是壓得住場子的!等她一出來,修羅場也成清靜地,蘇兄不必擔心。”
他話音方落,突然兩聲雲板輕響,不輕不重,卻倏然穿透了滿堂譁語,彷彿敲在人心跳的兩拍之間,令人的心緒隨之沉甸甸地一穩。
梅長蘇眉睫微動,再轉眼間言豫津已閃回座位上坐好,其神出鬼沒的速度直追飛流。這時大廳南向的雲臺之上,走出兩名垂髫小童,將硃紅絲絨所制的垂幕緩緩拉向兩邊,幕後所設,不過一琴一幾一凳而已。
眾人的目光紛紛向雲臺左側的出口望去,因為以前宮羽姑娘少有的幾次大廳演樂時,都是從那裡走出來的。果然,片刻之後,粉色裙裾出現在幕邊,繡鞋尖角上一團黃絨球顫顫巍巍,停頓了片刻方向前邁出,整個身影也隨之映入大家的眼簾中。
“嗚……”演樂廳內頓時一片失望之聲。
“各位都是時常光顧妙音坊的熟朋友了,拜託給媽媽我一個面子吧。”妙音坊的當家媽媽莘三姨手帕一飛,嬌笑道,“宮姑娘馬上就出來,各位爺用不著擺這樣的臉色給我看啊。”
莘三姨雖是徐娘半老,但仍是風韻猶存,遊走於各座之間,插科打諢,所到之處無不帶來陣陣歡笑。眾人被引著看她打趣了半日,一回神,才發現宮羽姑娘已端坐於琴臺之前,誰也沒注意到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身為妙音坊的當家紅牌,賣藝不賣身的宮羽絕對是整個螺市街最難求一見的姑娘。儘管她並不以美貌著稱,但那只是因為她的樂技實在過於耀眼,實際上宮羽的容顏也生得十分出色,柳眉鳳眼,玉肌雪膚,眉宇間氣質端凝,毫無嬌弱之態,即使是素衣荊釵,望之也恍如神仙妃子。
雖然從未曾登上過琅琊榜,但無人可以否認,宮羽確是美人。
看到大家都注意到宮羽已經出場,莘三姨便悄然退到了一邊,坐到側廊上的一把交椅上,無言地關注著廳上的情況。
與莘三姨方才的笑語晏晏不同,宮羽出場後並無一言客套串場,調好琴徵後,只盈盈一笑,便素手輕抬,開始演樂。
最初三首,是大家都熟知的古曲《陽關三疊》、《平沙落雁》與《漁樵問答》,但正因為是熟曲,更能顯示出人的技藝是否達到爐火純青、樂以載情的程度。如宮羽這樣的樂藝大家,曲誤的可能性基本沒有,洋洋流暢,引人入境,使聞者莫不聽音而忘音,只覺心神如洗,明滅間似真似幻。
三首琴曲後,侍兒又抱來琵琶。悵然幽怨的《漢宮秋月》之後,便是清麗澄明的《春江花月夜》,一曲既終,餘音嫋嫋,人人都彷彿浸入明月春江的意境之中,悠然回味,神思不歸。
言豫津心神飄搖之下,手執玉簪,擊節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瀲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清吟未罷,宮羽秋波輕閃,如蔥玉指重撥絲絃,以曲映詩,以詩襯曲,兩相融合,仿若早已多次演練過一般,竟無一絲的不諧。曲終吟絕後,滿堂寂寂,宮羽柳眉輕揚,道聲“酒來”,侍兒執金壺玉杯奉上,她滿飲一盅,還杯於盤,回手執素琵琶當心一劃,突現風雷之聲。
“十三先生新曲《載酒行》,敬請諸位品鑑。”
只此一句,再無贅言。樂音一起,竟是金戈冰河之聲。狂放悲悵、激昂鏗鏘,雜而糅之,卻又不顯突兀,時如醉後狂吟,時如酒壯雄心,起轉承合,一派粗疏,在樂符細膩的古曲後演奏,更令人一掃痴迷,只覺豪氣上湧,禁不住便執杯仰首,浮一大白。
一曲終了,宮羽緩緩起身,斂衽為禮,廳上凝滯片刻後,頓時喝彩聲大作。
“今夜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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