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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朋友的遺物,他生前……不太愛陌生人碰他的東西……”
梅長蘇神情漠然地點點頭,未予置評,站在窗前出了一會兒神,什麼也沒說,便很突兀地表示要告辭了。
靖王只當他是因為自己不許他碰鐵弓而著惱,心中也有幾分過意不去。但如果要道歉的話又是不可能的。何況,林殊的鐵弓,也確實不能讓人隨便亂摸,當下也只有當做不知,起身相送。
兩人並肩走出書房,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梅長蘇好像不想開口說話,靖王又不擅長隨口打哈哈,就這樣一直默然無語地走到演武場旁邊,兩個人才一起停下腳步。
其實通向大門有一條端端正正的主路,是在另一邊。但兩人之所以會這樣有默契地一同選擇反方向來到此處,是因為他們都猜到飛流一定在這裡。
靖王是軍旅之人,他的王府與其他皇子府不同。內院隔得很遠,也很小巧,反而是前院佔地極大,除了有步兵的數個演武場外,還有練習騎術的馬場。
此刻中央武場裡的局面,完全可以用“熱鬧”來形容。飛流雖僅僅是個護衛,但他在金陵城的名氣,不僅沒有半點遜色於梅長蘇,甚至對於某些武將來說,那個文弱清瘦的書生勾不起他們的太多關注,反而是一身奇詭武功屢戰高手的飛流更讓人好奇。
所以原本負責招待飛流的庭生早就被擠到了外圍,團成一圈兒向飛流挨個兒挑戰的,全都是靖王手下的戰將們。
從飛流毫無表情,但亮晶晶的眼睛裡可以看出,少年今天玩得相當高興。因為在江左盟的時候,大家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難得會有這麼多人一起陪他練武,更別說這些陪練的人武功都還不錯,而且全都非常正經,沒有一個人有逗弄他的意思。
見到靖王走來,眼尖的人已閃開一條路,紛紛躬身行禮。靖王看梅長蘇沒有別的表示,便揮了揮手道:“你們繼續。”
這時輪到與飛流交手的,是一對使長槍的孿生兄弟。年紀不過二十五六,看服色應是校尉品級,都生得高壯結實,一柄槍舞得虎虎生風,配合得也極是默契。若放在戰場上縱馬殺敵,當然是一把好手,可惜面對武學高手,這點步戰的底子就不夠了,飛流又不是會因人而異手下留情的人,一上來就把人家兩兄弟左一個右一個給拋到了場外,臉上還同時繃緊了一點,大概是覺得這一輪的對手太弱不好玩。
“這樣的就別下場了,讓殿下看點精彩的!”隨著這粗獷的一聲,一個體形魁偉卻又不笨重的身影出現在飛流面前,手執一柄長柄彎刀,濃眉大眼,神威凜凜,還未出手,已有先聲奪人的氣勢。
“戚將軍!戚將軍!”周圍人群立時大噪了起來。
四品參將戚猛,是跟隨靖王多年的心腹愛將,軍中也甚受擁戴。他一出面,氣氛自然更加熱烈,熱烈到連飛流都感覺出這個人應該不是平常之輩,所以眉宇間泛出一絲歡喜的氣色。
在一團加油聲中,靖王穩穩地負手而立,表情十分冷淡。
因為他知道戚猛根本不可能是飛流的對手。
果然,一開始飛流因為對那柄造型奇特的彎刀很感興趣,所以放過了幾招,等後來看清楚了之後,掌風就突轉厲烈,饒是戚猛功底深厚,兼天生神力,也根本抵擋不住,連退數步,拖刀背後一挽,雪亮的刀背突然環扣一震,竟飛出一柄刀中刀來,疾若流星,出其不意地直撲飛流面門而去。這一招是戚猛的撒手鐧,也曾屢敗強敵,助他立了很多戰功。不過對於飛流來說,這種級別的攻擊根本不足以令他感到意外,隨手一撥,就把那把飛刀擋射到一棵樹上釘著。戚猛雙眉一皺,大喝一聲“出”,刀背一抖,又是一道亮光閃過。
梅長蘇容色未改,但黑漆漆的瞳孔已在瞬間劇烈收縮了一下。
因為這一次,那柄飛刀竟是直衝著他的咽喉而來的。
若是以前的林殊,這樣一柄飛刀自然不會放在眼裡。但如今全身功力已廢,只怕一個尋常壯漢也打不過,想要躲開這如雪刀鋒自是絕無可能。
既然躲不過,那又何必要躲,所以梅長蘇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飛流的身影此時也已化成了一柄刀,直追而來,但終究起步已遲,慢了一步。
飛刀的刀柄,最後被抓在了靖王的手裡。刀尖距離梅長蘇的頸項,不過四指寬度,但方向卻稍稍偏了一些,即使靖王不出手,想必也只會擦頸而過。
第十八章覆手為雨(6)
梅長蘇輕輕地向飛流做了一個手勢,什麼意思沒人看得懂,只看到飛流停止了一切動作,安靜地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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