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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有些感慨地嘆息了一聲,道:“不知是為名還是為利,為情還是為義,卓鼎風算是已經被謝玉拖上了同一條船。他到底也是一代江湖英豪,不可小瞧。只不過這京城亂局,畢竟不是他所熟悉的戰場。如今兒女聯姻,不是一家也是一家,他今後再想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了。”
蒙摯口氣微微冷冽地道:“說到底,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有什麼結果,也只得由他自己吞下去。倒是蕭景睿這年輕人……我素來欣賞他的溫厚,可惜以後難免要受父親所累。”
聽了他這句話,梅長蘇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怔怔地看著燈花出了會兒神,喃喃道:“景睿嗎……那就已不只是可惜二字了……”
次日譽王一早便來到蘇宅,詢問梅長蘇昨天過府何事。由於事過境遷,梅長蘇只答說是去賀拜新年的,其他的話並沒有多講,一直等到譽王主動提起內監被殺案後,方輕描淡寫地提醒他不要再去為蒙摯求情。
因為昨夜從蒙府回來時已經很晚,上床後又久久未曾入眠,今天早起待客,讓梅長蘇感覺十分睏倦難支。譽王看出他精神不濟,說話有氣無力的,也不好久坐,只聊了一刻來鍾便起身告辭了。
梅長蘇看看時間還早,雖說昨天讓言豫津約請謝家兄弟過府做客,但想來也是下午才會登門的,所以吩咐了黎綱幾句,就回房補眠去了。
他一早就精神不好,這一睡,立即被黎綱當成了頭等大事,不僅臥房周圍嚴禁喧譁,連飛流也被又哄又騙地帶到了院外玩耍。
所以梅長蘇並不知道,那一天的上午,有個輕紗遮面的女子,悄悄從側門進來想要求見他。
“抱歉,宮姑娘,宗主已經睡著了,現在不能驚擾。”黎綱為難地攔阻著,“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我……只是想來給宗主行禮拜年……”
“如果只是這個的話,恐怕不行……你也知道宗主這一向身體不好,大夫說要多休息的。他睡的時候吩咐過,下午還有事,讓我們午後叫他起來。你看,本來就只能睡這幾個時辰,為了自家人拜年什麼的去攪擾他,實在不妥……要不姑娘在外院等等,等午後宗主起身了再進去如何?”
薄薄的面紗下,只看得見女子雪白的面板與明亮的雙眼,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片刻靜默後,一聲輕嘆逸出:“算了,我是瞞著十三先生出來的,等不了那麼久。麻煩黎大哥,不要跟宗主說我來過……”
“啊?”黎綱有些糊塗,“姑娘不就是來見宗主的嗎?”
“我原本想,只要能見宗主一面,就算被他責備也無所謂,可是現在既然見不著,又何必白白讓他生氣呢?宗主原本吩咐過的,我們未經許可,不得擅自到這裡來……”
黎綱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聽不太明白,但他至少知道女人的心思一向既善變又難懂,沒有必要追根究底,便只是笑了笑,送她出去。
這邊宮羽剛剛離去,前面又有一些府第打發人來賀年,黎綱急忙趕過去接待,這一來二去不停氣地忙活,很快就把宮羽來過的事情拋到了一邊。
午後梅長蘇不等人叫,自己就醒了,起身重新淨面綰髻,再換上一件顏色稍亮的衣服,整個人的氣色一下子顯得好了許多。晏大夫過來看了看,好像還算滿意的樣子。當然,他根本不知道梅長蘇昨晚偷偷出去的事情,否則絕對要再多嘮叨半個時辰。
約請好的幾個年輕朋友果然是下午過來的,除了見熟的那三位外,還帶了一個十###歲的少年郎,想必就是謝家三少——謝緒。
也許是因為么子多嬌寵,也許是因為年少更驕狂,也許是因為他既不像大哥那樣遊歷過江湖,又不像二哥那般瞭解仕途經濟,謝三公子看起來更像是那種典型的門閥清貴子弟,恃才傲物、目無下塵。對於被哥哥們拉來見一個無職無爵,又病懨懨未覺得有何過人之處的平民,他的眼睛裡表露出明顯的不耐煩,好像是在說著:“喂,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趕緊亮出來我看看,否則我就當你是徒有虛名、招搖撞騙……”
不過梅長蘇似乎對馴服這個貴族少年不感興趣,除了最開初的客套以外,他就沒怎麼答理過謝緒,大部分時間都在跟蕭景睿說話,對他甚是溫柔關懷。
“你們謝、卓兩家那麼多人,除夕一定過得相當熱鬧吧?”
“熱鬧是熱鬧啊,可是繁文縟節也不少,依輩分年齒拜一圈年,就快半夜了。”蕭景睿見梅長蘇興致這麼好,也跟著高興起來,順著他提的問題描述起家裡過年的情形來。他雖不是像言豫津那般愛說話,但口才其實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