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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裡擠出兩個字。靈官媽卻不依了:“白福,飯能胡吃,話可不能胡說,我的丫頭咋賣了,你抓住了嗎?”“我羔子皮,換幾張老羊皮。”白福提高了聲音。他的意思是要拼命哩,要用年輕的“羔子皮命”,換蘭蘭爹媽的“老羊皮命”哩。 “成哩。”靈官媽介面道,“我們老兩口早活膩了。你白福若能行個好,叫我們不再受苦,我給你磕頭哩。早死早脫孽。你也用不著唬我們。” 白福一下子軟了。“大媽子,”他帶了哭音,“你說,我還有個啥活頭?要是你再不體諒,真不想活了。不說別的,連個盼頭也沒了。啥盼頭也沒了。”說著,竟抽抽搭搭哭了起來。蘭蘭厭惡地聳起了鼻頭。她的心涼透了。別說眼淚,就是他的血,他的死,也打動不了她了。她有些奇怪,自己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人哭,見不得受傷的動物。一些別人看來很尋常的事,也能打動她。可獨獨對白福例外了。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可她,對白福只有厭惡。那厭惡,如同對一堆濃痰的厭惡,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哪怕有一點恨也好。有時,恨也是一種愛,可是沒有。她只有厭惡。就是在這厭惡上,她發覺二人緣盡了。愛是緣,恨是緣,厭惡,則意味著緣盡了。有緣則聚,無緣則散。那就散吧。“你別噁心人了。”她聳聳鼻頭。 白福停止了哭泣,恍惚了神情,可憐兮兮地坐在那裡。看這模樣,你很難想象他曾經兇蠻過。這變化,彷彿差別很大的兩種動物:先前是野豬,忽地,又變成病鹿了。 媽心軟了。望望蘭蘭,望望白福,想說啥,卻終於沒有說出。蘭蘭知道媽的心思。若沒有白福在場,她會說些“浪子回頭金不換”之類的話,勸她再“考慮考慮”。媽就是這樣,她會無原則地被淚水打動。但蘭蘭卻是鐵心了。而且,這鐵心,也是對白福好,叫人家重打鑼鼓另開張,趁了年輕,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免得三拖四拖,倒耽擱了人家。 白福恍惚一陣,起了身,夢遊似地出了書房,進了瑩兒的小屋。果然,他一出門,媽就悄悄對蘭蘭說:“你再好好想想。”“媽,”蘭蘭嗔道,“你再別給人家想頭了。叫人家死了心吧。”媽嘆口氣,“我是怕瑩兒帶了娃兒去。那可是憨頭的根哩。”“人家的娃兒,不叫人家帶,能成?”“胡說。”媽硬梗梗地說:“拼了老命,也不成。她守寡,我好生看待……當然,小叔子招嫂子,更好。她走,得把娃兒留下!”說著,話卻變軟了,眼淚湧了出來,“忽喇喇地,天塌了,真家破人亡了。” 蘭蘭知道,媽一提憨頭,就止不住淚了,就轉過話頭,說:“悄些,聽人家喧個啥?”媽立馬便收了淚,側了耳,卻聽不出個啥;就過去,關了門,伏下身,趴在貓洞兒上,一臉神探模樣。蘭蘭感到好笑。 聽一陣,媽起了身,悄悄說:“沒喧啥。那倒財子,沒說啥,扯了×聲掉尿水子哩……唉!要說,也可憐。” 蘭蘭心軟了。她厭惡白福當面的淚,卻被他背後在自己妹子面前的哭打動了。一個男人,到了在自己妹子前哭哭啼啼的地步,也確實有他的難處了。她差點要改變主意了,但一想那些隱在靈魂深處不敢觸控的事,心突地又硬了。“劉皇爺假哭荊州。”她撇撇嘴。 媽卻不滿意蘭蘭的態度,“丫頭,話不能那樣說。誰都是人,各有各的難處,別人的笑聲望不得。”“誰望笑聲呢?”不知咋的,蘭蘭的心也酸了。但酸歸酸,那主意卻仍在心裡“鐵”著。要“糊塗”,就“糊塗”一輩子。一旦“明白”過來,那“糊塗”的日子一天也不想過了。    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瑩兒的輪迴9(2)
瑩兒進來了。看那模樣,也似陪著白福掉了淚。她顯得很為難地說:“媽叫我過去一下。哥說,媽的身子不舒服。” 靈官媽的臉僵了,半晌,才說:“你去也成。娃兒,我給你喂幾天。” 蘭蘭看到,瑩兒的臉一下子白了。     。 想看書來
瑩兒的輪迴10
吃過午飯,瑩兒把院裡鐵絲上曬乾的尿布收了來,疊得整整齊齊,交待給婆婆;又買來了嬰兒奶粉和白糖,安頓一番,才跟白福出了莊門。 一出門,瑩兒的眼淚就湧了出來,咋擦也擦不幹。路上有幾個女人,都怪怪地望她。瑩兒恨自己,但恨歸恨,卻仍是控制不了眼淚。 婆婆開始提防她了。這是個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的事實。這些日子,瑩兒總感到身後有雙眼睛。開始,她還怨自己太敏感。但今天,婆婆明確無誤地告訴她:她已經不信任她了。怕她去了孃家不回來,把娃兒做了人質。或者換個說法,你不回來也成,娃子你得留下。無論哪種,在瑩兒眼裡都是刀子,而且是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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