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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兒!”
她已經認得林大娘的聲音了,趕緊答應了一聲。
林大娘輕快地就推門進來了。一路講:
“可好些了?”
“好些了……謝謝大娘。狗蛋……”
“狗蛋留在家裡邊。跟他講了,說你已經起身了,就是怕過了病氣。一家病倒兩個可怎麼辦。”
這話講得不好聽,心思卻是好的,蘭花兒就笑笑:
“勞煩大娘……”
“哪裡的話。也是你病得早一些。過了開春,就要農忙了。那時候可沒有人有時間伺候你,說不得得讓楊郎中給你做飯。”
蘭花兒就又在心裡邊笑。
這個婦人,心腸其實是軟的,嘴卻跟刀子一樣。
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
林大娘給蘭花兒送了一碗混著菜葉子的粥,裡邊還窩了個雞蛋。
蘭花兒這不好意思都已經快成習慣了。
但粥都送到面前了,她又實在是餓,道了句謝就吃了個乾淨。
吃完了,她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自然不會不識相地提出再來一碗。
見林大娘收拾了東西準備要走,她就趕緊好奇地問:
“大娘,楊郎中呢?”
林大娘收拾的手一頓,從鼻子裡頭“哼”了一聲。
蘭花兒跟著愣了愣。
她沒想到林大娘回事這樣的反應。
等林大娘走出門去以後,她都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裡惹得人家不高興了。
這倒讓蘭花兒消磨了半個下午的時候。
就是心裡邊一直惴惴不安的,也實在是不好受。
直到楊郎中又回來了以後,她才知道林大娘為什麼不高興。
楊郎中講:
“早上的時候被村頭徐大財主家喊過去了。”
說著,楊郎中就搖了搖頭,自顧自地倒了瓢水去了。
那個徐大財主,是蘭花兒早早就知道了的一戶人家。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家人實在是太折騰了。
他們家裡邊說不上多富貴,但是在村裡邊的確是一等一的殷實戶。田地多,甚至都到了要租憑出去的地步,小小的也算是個地主了。
就是愛顯擺。
一點兒小事,都要弄得天大。在村裡邊可不怎麼受歡迎。
要不怎麼村裡邊大都姓徐,唯獨就這一家子人被嘲諷地叫“大財主”呢。他們自己倒是樂意的,可能是當真地覺得村裡邊的人這是對他們心生敬畏。
蘭花兒咳嗽了一聲,小心地問:
“什麼事兒呀?”
楊郎中看了看蘭花兒,講:
“沒什麼。”
“先生……哄我……我不是小娃子。”
楊郎中就樂了。
眼前那個縮在被子裡邊的小丫頭才那麼一丁點兒,不就是個活脫脫的小娃子麼。他又想到這麼一丁點的小東西平常就要在家裡邊看顧著自己和更小的弟弟,不由得又有些心酸。
“沒事。那家大少爺慣例的又是積食,昨日夜裡就吆喝著要問診,當時無人搭理他們。後來不知道怎地打聽到我在你這,一大早就過來喊了我過去。這戶人家也真是怪。無病無災的,倒非要看郎中,也不怕吃藥吃出毛病來。”
楊郎中一邊說叨著,又坐下摸了摸蘭花兒的腦袋,這才點了點頭:
“熱度下去一些了。一會兒服一劑藥,晚上再煎一次,應當就差不多了。”
蘭花兒一聽,頓時高興了起來,連那什麼大財主家的少爺都給忘了,巴巴地問:
“那狗蛋可以家來了麼?”
楊郎中想了想,到底還是搖頭。
“狗蛋身骨子太弱,經不住這樣的病邪。”
“可……可也不能一直在富貴叔家裡邊啊……”
蘭花兒講得著急,猛地坐起了身子,倒將自己整得咳嗽起來。
楊郎中就講:
“你要想狗蛋早日回家,就還是好好歇息著。什麼時候熱都退了,狗蛋就能回家。你現在這樣子,就是狗蛋回家,難道你還能下地做飯?這不就是讓狗蛋跟著你一塊捱餓。”
他的聲音很溫厚,卻有種不容拒絕的意思在裡邊。
蘭花兒想了想,到底覺得這道理是沒錯的,就小小地嘆了口氣。又轉了轉念頭,就央楊郎中,道:
“先生……幫我送四把米把林大娘吧?”
她怎麼好意思讓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