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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這裡是北平第一監獄,對川島芳子的執刑即將開始了。蹲守在四周的記者們聞訊蜂擁而至,得知了這一訊息的民眾也不顧清晨的寒氣相攜而至。
天空寂寥、疏星零落,到達了第一監獄的憲兵把周圍警戒起來。六點整,執行檢察官何承斌、書記官陳繼周、檢驗員宋純義進入大門,他們將一個大大的信封交給了女監主任趙愛貞。當這個信封落到川島芳子手裡的時候,她還在裝瘋賣傻,時而傻笑時而呆滯,可是跟她熟絡的趙愛貞沒心情再看她的表演,轉身離去。安靜孤寂的監牢裡,川島芳子顫微微地把信封撿起來,她知道這封信的涵義是什麼。拆開,一份由元書紅格紙寫著的檔案飄落下來。文頭上一行醒目的硃紅大字寫著“駁回被告川島芳子上訴的最終判決”,驚懼的表情爬上她邋遢的面龐,繼而是仰天狂笑,跌倒在床被上。
直到趙愛貞再次來到監牢,川島芳子仍是一動不動地躺著,她多麼希望時間就這麼凝固啊。一聲清脆的開鎖聲把沉浸在思考中的川島芳子帶出了最後的夢幻,不曾梳頭也無須洗臉,兩人打了個照面,便在沉默中相繼走出。
在影影綽綽的黑暗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非常森嚴。兩名法警扶持著她的胳膊,牽引著她走向她最後的“舞臺”。第一監獄後院西南角上那個侍弄得宛如花園似的小農場——這是囚犯種菜的園圃,就是這次處決的臨時刑場。許多記者在刑場外已經等候多時了,就似等待女主角出場,無論是文字記者還是攝像記者都嚴陣以待,準備在第一時間把訊息發出去。可是到了川島芳子進入刑場的時候,國內的記者卻都全部被拒之於門外了,只有一個美聯社的記者被允許進入刑場。抗議是意料中的事情,抗議無效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記者們只有張大耳朵期待那一聲槍聲,然後好寫稿。
萬籟寂靜,刑場上沒有一點聲息。站到被指定的地方後,川島芳子腦袋低垂著,搖搖晃晃像是要睡去了一般。執行檢察官何承斌用司法人員特有的莊重聲音,例行地開始詢問姓名、籍貫和年齡等,川島芳子夢囈般地應答著。
所有問題都要答完,那個最終的時刻就要來臨,忽然間,這個好似夢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麼,頭猛地抬起,神情緊張,嘴唇輕輕地發顫,她用急切的、懇求的口吻說道:“我要給我的父親寫封信!”幾個執行官對視了一眼,然後點點頭:“你說吧。”“不,我要自己寫。”一疊紙被遞到她手上,眼眶中的淚水一個勁地打轉,川島芳子用蘸著濃墨的筆寫下了短短數行:“父親大人:終於三月廿五日的早晨執行了,請告訴青年們永遠不止地祈禱中國之將來,並請到亡父的墓前告訴中國的事情,我亦將於來世為中國而效力。”
“還有什麼事嗎?”執行官再次問到。川島芳子沉吟了一會,臉上浮起一種苦笑,央求著說道:“如果法官允許,我還想換換衣服。我有一套白紡綢的褲子和黑色的綢子上衣,是父親為我做的壽衣,可以嗎?”而此時在監獄門外傳來嘈雜的人聲,還夾雜著砸門的砰砰響聲,從半夜等在那裡的記者和市民都不滿地和憲兵爭吵起來。這讓幾位執行官只想著快點把事情辦完,別出什麼亂子。“不行,時間到了!”何承斌站起身迅速地回答。
兩位法警把川島芳子扶住,又按了下她的肩膀,令她面牆跪下。法警閃開,一個刑警托起馬槍,一槍射去,她應聲倒地。子彈從後腦穿出右額,頭部浸在一攤濃漿的血泊裡。幾位執行官長長地舒了口氣,檢驗員宋純義把她還沒有僵挺的屍體翻過身來,驗明瞭正身,點點頭表示認可了。三個執行官迅速地離開,留下法院收屍的伕役把屍體放到一塊門板上,搭到牆角邊,蓋上半片破舊的席片。
塵埃落定,萬事皆休(2)
7時過後,一副擔架從監獄的後門抬出。記者們湧了上去,被血汙塗蓋的臉已無法辨認。日本長老古川大航認領了屍體,日善後連絡班廣賴和川島芳子堂姐金幼貞也趕了過來給她裹上白毛毯和花布,做完佛事,送往朝陽門外日本人墓地火化。
後來古川大航透露說,在川島芳子死時的衣兜裡有幾隻毛粟子,手裡還攥著寫著絕命詩的紙片。詩曰: 有家不得歸, 有淚無處垂, 有法不公正,有冤訴向誰。 這可以看做是她對自己生平一個最好的註解了吧,它真實地記錄了漢奸在尋找靈魂的歸宿時,普遍會遇到的難堪。
各報記者們對於監獄方面阻礙新聞自由極為不滿,事後不斷向司法部門提出質問。法院對於記者們的質問也無可奈何,不了了之。但是,對川島芳子的槍決真相卻是傳說紛紛,鬧得滿城風雨。報紙和雜誌上成篇累牘地把這件事情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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