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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隱達又說:“陶書記題這個字的意義在於,表明私營企業是社會主義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個思想不能停留在口頭上,而應落實到行動上。” “正是,正是。” “但是,”關隱達調整一下坐姿,身子往後靠靠,目光自然深遠起來,“老舒,你們企業在今後的發展中就更要加強自律。因為陶書記為你們題了字,你們就是萬人矚目了。所以,你們一定要合法經營,加快發展,爭取成為西州個體私營經濟的典範。” 舒培德說:“有領導支援,我有信心把企業搞得更好。” “這些都是陶書記的意思。”關隱達笑笑,讓語氣舒緩些,“地委對你是寄予厚望的,你可不能給陶書記臉上抹黑啊。” 舒培德賭咒發誓道:“請關科長轉告陶書記,我會用公司更好的效益來向他報喜。我舒某人用人格擔保,決不給陶書記丟臉。” 關隱達微笑著點頭,沒有出聲。望著舒培德那肥碩的腦袋,他真懷疑那裡面還裝著什麼人格。舒培德是怎麼富起來的,在西州是個謎。據說他早年做生意,虧得一塌糊塗,背了一屁股債。人突然就失蹤了。過了五六年,他突然出現在西州,已是某外國公司的國內代理。有幾年他四處考察,說要投資。兩年前,他註冊了自己的公司,說是不再給外國人打工了。有人懷疑他只是個空架子,兜裡其實沒錢。可他還了人家的賬,點的卻是現票子。 舒培德倒是很會辦事。他將陶凡題的公司招牌制了兩塊:一塊是霓虹燈箱的,安裝在圖遠公司樓頂,西州城裡通城看得見;一塊是檀木雕刻的,懸掛在圖遠公司正門上方。不知舒培德哪裡弄來那麼好的檀木板,足有米多寬。製作也講究,那檀木板鋸開後,有意不做修整,形狀隨意,連樹皮都原封不動。字是寶石綠的,檀木板是做舊處理的,顯得古樸厚雅。有回陶凡乘車從圖遠公司門前路過,注意看了看那塊檀木招牌。轎車一晃而過,陶凡竟回過頭去盯了足有五秒鐘。他平時是很少回頭的,走路如此,坐在車上也是如此。他習慣平視前方,目光深沉而遼遠。陶凡沒說什麼,關隱達心裡卻明白了。他想陶凡很滿意那塊檀木牌匾,自己總算沒把事情辦糟。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西州月(六)(2)
舒培德同關隱達混熟了,有事沒事會跑來坐坐。他也算知趣,生怕誤了關隱達事,聊上幾句就走了。有回,關隱達告訴他:“你那塊檀木招牌做得好,陶書記很滿意。” 舒培德笑道:“西州上上下下都知道陶書記是個讀書人,品味很高。我估計陶書記喜歡這種風格,不敢搞得太俗氣了。但霓虹燈箱又不能不搞。搞企業就是這樣,方方面面都要想得周全些。” 關隱達見舒培德如此精明,暗自佩服。舒培德笑起來,臉上的肥肉鼓作圓圓的兩坨。關隱達印象中,舒培德這種臉相的人應該很魯鈍的。可是這個肥頭大耳者恰恰聰明過人。慢慢的,舒培德竟時時出現在陶凡的庭院裡了。 西州官場上的人都知道,陶凡的家門是很難進的。有回,關隱達送陶凡回家,正好行署副專員黃大遠來彙報工作。陶凡邊問邊往屋裡走:“你有什麼事?”黃大遠跟在陶凡身後,那意思是想隨他進屋。陶凡卻突然轉過身來,站在門口,面無表情。黃大遠剛抬起的腳退了回來,自找臺階:“我就不進去口頭彙報了,報告在這裡,請陶書記過目。”陶凡接了報告,轉身就進了屋。關隱達見黃大遠臉色很難看,不好意思下車同他打招呼。黃大遠見劉平正在倒車,站在一邊避讓,臉仍是垮著。關隱達只好按下車窗,問:“黃專員,您是回家還是下山去?讓小劉送送您”黃大遠揮揮手,懶得正眼望他一眼,說:“你們走吧。”關隱達便叫劉平慢些倒車,讓黃大遠先走。黃大遠昂了昂頭,夾著包走了。劉平也靈泛,故意讓黃大遠稍稍走遠些,才倒車下山。不一會兒,轎車同黃大遠擦身而過。關隱達偷偷瞟了眼,見黃大遠還是一臉黑氣。劉平忍不住說道:“關科長,陶書記好有威信啊!” 舒培德儘管隔上些日子就上桃嶺去,陶凡卻從沒讓他進過屋,也不同他多說話,每次見面就問:“你有什麼事嗎?”意思很明白,沒事你就走人。舒培德卻總能找個由頭,向陶凡彙報幾句。陶凡也不是每次都批條子,多是說他幾句,怪他屁大的事也找上門來。舒培德就點著頭笑,心悅誠服的樣子。 有天夜裡,舒培德敲了陶凡的門。林姨開了門,表情很客氣,話卻說得硬:“小舒,是你呀。老陶晚上不會客的,你知道。” 舒培德說:“我知道,很不好意思。林姨,我就不進去了。是這樣的,朋友送我一方老硯,我想陶書記用得著。” 林姨搖手道:“小舒,老陶你知道,他不會要的。” 舒培德說:“只是一方硯,不是值錢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