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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南方大江發了洪水,宰相大人便是塵著轎子繞宮牆轉了許多圈,第二天便上了一道摺子,詳細地記述了賑災救災一應事項分工及流程,條疏清晰有力,而在最關鍵的銀錢用度上,卻有些捉襟見肘,戶部有些獨力難支,恰此時內庫卻有幾大筆海外貿易銀兩入帳,險之又險地為宰相的計劃提供了保障,陛下龍顏大悅。
世人常道,宰相是奸相,看他府第便知。宰相是能相,看這天下便知。但不管是奸相還是能相,其實在某些特定的時候,他總是會迴歸到最原始的角色,比如父親。今日宰相繞著宮牆“散轎”,無人敢來打擾,正是因為大家知道他的二兒子死了,大人的心情不好。
夜色漸漸的深了,皇宮裡點起了紅燭燈籠,隱隱約約的黃色燈光從高牆之上灑漫了過,但宮牆這面卻依然是漆黑一片,轎子緩緩走到宮牆某側僻靜地,迎面遠遠有一個燈籠搖搖晃晃地過來了,走得近了些,才看明白原來也是一方轎子。
第六十四章 那個女人
兩抬轎子同時停下,轎伕小心放下前棍,就像範建與陳萍萍見面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到了遠處。轎頭自然傾前,坐在裡面的人應該會很不舒服才對,但很奇怪的是,不論是宰相還是那個轎子裡的人,並沒有出來相見。
所以轎頭相向而拜,像是兩個朋友在揖手問安,又像是一對新人洞房前在拜天地。
“若甫,不要太過傷心了。”對面轎子裡終於響起了柔柔弱弱的聲音,竟然是長公主親自出了宮,來見自己許多年前的情人!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轎中的宰相大人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他淡淡說道:“長公主關心臣之家事,臣不勝感激。”
聽見他這番拒人於幹裡之外的話,長公主的聲音馬上變得悽柔起來:“這主臣之別…在你我二人間怎能提起?為何你今日說話如此生份。”
宰相大人的轎中傳出一聲冷笑:“公主殿下,若甫無能,卻不想成為公主殿下手中隨意揉捏的麵糰。”
另一輛轎中沉默了下來,似乎想不到對方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語,半晌之後才悽楚應道:“若甫你這是何意?拱兒雖不是我的孩子,但逢年過節,我總是讓人送禮物至府上,我也如你一般疼愛…我,我我,堂堂公主之尊,莫非卻是你的出氣筒?罷了罷了…今日你心情不好,還是先別說了。”
林若甫忽然冷哼一聲說道:“今日與長公主相見,便是要講與公主聽,十月份晨兒的婚事,我已經允了。”
…
宮牆外一片黑暗,只有擱在長公主轎旁的那個燈籠散著些許光芒,長時間的沉默足以證實轎中那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此時心中是如何的震驚,聽到這話後又是怎樣的憤怒,許久之後,長公主清冽如三九寒風般的聲音才透出轎簾之外:“那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嫁給范家那個小雜種。”長公主不論在宮中官外,一直給人一種柔弱不堪的形親,誰知道此時說話竟如此厲殺。
“您…能拗得過陛下嗎?”林若甫的聲音裡無來由多出一絲自責自怨自嗟,“何況…陛下讓天下人都知道,晨兒是我的女兒,這就註定了她也只能是個不怎麼光彩的角色。”
長公主的聲音已經馬上反覆成了萬分悽美:“你真的忍心…”
林若甫現在聽見對方這種聲音便覺得十分噁心,厭惡說道:“公主若是擔心內庫的事情,這如今已經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中。”
長公主顫聲說道:“你不考慮,誰去考慮?我一個婦道人家,獨處宮中。這些年難道容易嗎?”
轎中林若甫面上憎惡之色大作:“我有一女,卻終年不得相見,只在宮庭大宴上偶爾能遠遠瞥上一眼,做父親做成我這種模樣,難道我容易!”
長公主悽楚辨解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當年我珠胎暗結,又不忍心誤了你的前途,這才獨自一人將她養大,這些年來,我在宮中為你打理,從內庫裡暗調銀兩讓你使用,難道你就不念我的一絲好?”
宰相的轎中聲音寒意大作,林若甫低聲咆哮說道:“我的前途?從當年至今,我何時主動要過這等前途?當年窮酸讀書郎,如今卻成了一代宰相,似乎風光,但有女不得見。生了個兒子…卻…”他在轎中顫著聲音說道:“…卻慘死在前,這哪裡是我的前途,我所想要的東西。這只是你想要的權力,你不甘心嫁給一個永世不能出頭的駙馬,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罷了,莫非我還因為這些事情謝你?”
長公主聽著這些話語,心頭大怒,尖聲哭罵道:“林若甫。事已至此。你卻來說這些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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