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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卻平靜無波,像是疾風驟雨也吹不起一絲波瀾。
看見他,冬至覺得自己以前畫的那些號稱擁有五官黃金比例的人像,都瞬間黯然失色了。
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他渾然忘了自己危險的處境,腦海不知不覺浮現起這句話。
這該不會,也不是個活人吧?
冬至怔怔望著對方,卻沒有害怕的感覺。
對方見他發傻,微微蹙眉,修長手指伸來,穩穩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腦袋往上抬了一下。
溫熱氣息迎面而來,有種冰雪青松的味道,把冬至的神智稍稍往回拉。
他臉上一熱,下意識想要後退,卻掙不開男人的手,對方捏得他下巴隱隱生疼。
這個時候,男人卻主動鬆開手,彎腰撿起剛剛被他扔掉的礦泉水瓶。
冬至左右看了看,周圍四散坐了些乘客,正奇怪地朝他們看過來。
沒有僵硬的表情,也不像殭屍。
他暗暗鬆了口氣,但還不敢完全放下心。
“這瓶水是你的?”男人問道。
聲線不低不高,不像尋常用來形容聲音好聽的醇酒。
冬至想起自己聞過的一款香水。
混雜了雨後青苔的清冽,又有蓮生滿池的華麗,讓人很難忘記。
這男人的一切,就像那款香水,突如其來,無跡可尋,又充滿了致命的魅惑。
他點點頭:“剛在餐車買的……哦不對,是我幫一位乘客看孩子,她買了一瓶水感謝我。”
剛才發生的一切過於離奇玄幻,但他隱約意識到剛才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自己很可能還沒清醒過來,忙向對方道謝,又問:“剛剛是怎麼回事?那瓶水有問題嗎?”
男人嗯了一聲,卻一個問題也沒有回答。
但冬至居然也生不起氣,他發現對方看著手中那瓶水,專注凝重,就像看著一顆定時、炸、彈。
冬至忍不住又問:“請問你是誰?剛才我額頭上……”
還沒問完,何遇就跑過來。
“老大!”何遇陪著笑臉,居然還有點低聲下氣的討好。
男人看他一眼:“我讓你留在六號待著,你跑哪去了?”
何遇撓撓頭:“就去上個廁所,聽見這邊有動靜,趕緊就來了。”
男人冷笑:“等你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回去該做什麼,自己清楚吧?”
何遇垂頭喪氣:“知道了,寫檢討。”
他又看向冬至:“你怎麼在這裡,沒事吧?”
冬至想起剛才經歷的一幕,心生戒備,勉強笑了一下,沒出聲。
男人對何遇道:“你留下來解決這件事。”
怎麼解決?該不是要殺人滅口吧?冬至嚇一跳,眼看男人離開,也準備轉身溜走,卻被何遇一把拎住後領。
何遇上前攬住他的肩膀,嬉皮笑臉:“大佬,咱們聊聊!”
“沒什麼好聊的吧。”冬至強自鎮定。
何遇狐疑:“你剛才看見什麼了,怎麼突然很怕我?”
現在的何遇陽光開朗,一臉正氣,跟幻境裡的詭譎陰暗截然不同,冬至小心翼翼地問:“你用人皮燈籠嗎?”
“什麼人皮燈籠?”何遇莫名其妙,不似作偽。
冬至暗暗鬆一口氣,將自己離開餐車之後遭遇的情景簡單說了一下。
何遇摸著下巴:“這麼說,應該是那瓶水有問題。”
冬至嚇一跳:“什麼問題?”
何遇點點頭:“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冬至問:“假話是什麼?”
何遇道:“假話就是那水裡有迷、幻、藥,你被下藥了,所以產生幻覺。”
冬至:“那真話呢?”
何遇:“真話就是那瓶水裡融了妖氣,你將妖氣喝進肚子裡,就會被迷惑,產生幻覺。”
冬至:“……假話好像更加可信一點。”
何遇聳肩:“人總是喜歡自我欺騙,你喜歡相信哪種,就相信哪種咯!”
他指著自己,委屈道:“你仔細看看我,我哪裡像壞人?”
特別像。冬至默默道。
那瓶水是他親眼看著徐姐去買的,來回不過幾分鐘時間,到他手的時候,還是全新未開封過的,再說給他下藥又圖什麼?劫財?劫色?怎麼看他都不是一個好目標。
冬至茫茫然,想起打從踏上這列火車,就頻頻遇見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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