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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著他的手,說伯,這真的太感謝你啦。他搖頭嘆氣,很惋惜地說:“唉,你在南方搞得好好的,也不知道你外婆為什麼要挑中你?我在苗寨子裡過了大半輩子,見過的養蠱人,沒有一個生活快樂的,“孤”、“貧”、“夭”,大部分人都是“貧”——哼,養蠱養蟲子,能有什麼出息麼?一輩子窮死。知道前街的二寶蛋沒?人家在前村養雞,現在是養雞專業戶了,農民企業家,有出息呢,前幾天還到縣裡面去領獎狀。看看吧,你現在生意又垮了……”
天色已黑,我父母都回來了,見我在這裡,很高興。
母親埋怨我也不提前說一聲,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我笑,聽著她的嘮叨,心裡面突然湧起了一股幸福。無論我在外面受到多少傷害、經歷多少風雨,家都是我永遠的寧靜港灣。看著父母逐漸蒼老的面孔,我心裡面一片平靜。
我在家裡面待了三天,陪著我的父母,也經常被親戚朋友叫過去吃飯。
冬天冷,天亮得晚,我好好享受著這難得的閒暇日子,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家裡,沒有網路,沒有電話,有電視,但只有十個左右的頻道,都不好看,連朵朵都嫌棄。這小丫頭無聊,便被我催著幹家務,每次我父母出門,她都被我支使著滿屋子亂竄,有的時候她不願,我就跟她猜拳。她出拳有個特別,眼睛往左瞟是石頭,往下看時事剪刀,盯著前面就是布,很準,結果每次都輸,哭著鼻子擦地板。
我父母回家,看到家裡面一塵不染,十分驚異,都誇我太勤快了,說這些事情本來不用我乾的。
我只笑,也不說——這本來也不是我乾的。
第四天的早上,我母親說我也二十好幾了,感情沒個著落,說給我介紹一個女孩子處物件吧,是對門河那個村子的熟人家的,姑娘以前在外面打工,剛剛回來。我們那裡結婚早,像我這樣的同齡人大部分的小孩都牙牙學語了,所以我母親很著急。我卻很窘迫,說這個事情,我自有計較。
我只以為她只是說說而已,結果到吃中午飯的時候,就有一箇中年婦女領著個姑娘上門來了。我母親熱情招呼著,讓我喊姨,喊龍妹。
這個龍妹個頭不高,長相平平,染了一頭的黃色,有點兒齙牙。不過性情開朗,大大咧咧的,也見過世面,講話做事都很客氣,就是老喜歡講自己工資有多高(1500塊,這薪酬在08年初南方打工是算高的了),喜歡講自己是個儲幹(臺資工廠裡面老員工的意思),喜歡吹噓……讓我感覺有點兒虛榮。
她媽媽也很不客氣,直接問我的收入,工作以及學歷什麼的,當聽說我現在待業,沒什麼事情幹,立馬就有些不樂意了,埋怨我母親,說不是在東官市區有個大店子麼?怎麼騙人呀?她想走,不過她女兒倒是蠻樂意我的,說長得蠻帥,就是臉上怎麼有一道疤?說著說著,想伸手過來摸我的臉。
這對母女一鬧,我臉有些黑,嚇得不輕。吃完中飯,母親讓我帶龍妹出去走走,我不願意,正說著,門口有汽車的喇叭聲,然後聽到有人在門外喊:“陸左,陸左……”我答應了一聲唉,門就被推開半截,探出一個男人的身子來。
我一看,原來是之前在局裡面認識的楊宇楊警官。
他今天也穿著一身警服,身材筆挺,見到我,走過來握手,說真不好意思,最近年尾,事情太忙了,到今天才有空。本來老馬也說要來的,但是也忙,說在杉江大酒店給你擺了一桌,等你去呢。他又跟我屋子裡面的人打招呼,我介紹了我爸媽,等介紹到這中年婦女和這姑娘時,我卡了殼,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吭吭哧哧半天,只好說是熟人。
那中年婦女剛才還嫌棄我,現在又不樂意了,說啥熟人,我們家閨女可是你相親物件呢。
楊宇看著這妹子的大餅臉,然後拍著我肩膀哈哈大笑,說我重口味。
我苦著臉看我母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楊宇笑了一陣,然後認真問我,真的是你物件?我聳聳肩,說我也是剛知道的,我媽擔心我找不到婆娘。那中年婦女看著我倆在這裡說,氣得大罵一陣,口沫四濺,各種惡毒,那龍妹也在哭,抹眼淚,嗚嗚嗚,說我欺騙她感情。她們鬧了一陣,看著楊宇的警服,走了。我母親去送完人回來,埋怨我,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