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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盯著蠍子蠱,薄翼輕輕鼓動,像頭出閘的猛虎;蠍子蠱則盯著它,搖頭擺尾,像匹桀驁不馴的餓狼。兩者對望,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彼此應該都能夠看見對方眼中那罄盡太平洋海水,都澆滅不了的貪慾。
老頭兒表面上風輕雲淡,然而鼻翼張合,渾濁的眼睛中有著細碎的光芒,像玻璃渣子。
這無疑出賣了他牽涉到靈魂和菊花的緊張。
沒有我的命令,金蠶蠱也就沒有動,在空中游弋著,時不時用黑豆眼看著我,渴求。我和它心神相連,能夠感覺到一股濃濃的飢餓之意。屈指一數,我好像又有好多天沒有餵它東西吃了——這苦命的小東西,跟了我這麼一個主人,便是天生的餓死鬼投胎,除了修羅彼岸花那一次,竟然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然而即使美味在前,它也沒有輕舉妄動。
這是我近半年調教的結果,平時撒些小脾氣,賣個萌,我也就不說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它倒也沒有造次的膽兒。
老頭問我可以開始了麼?
我說談談賭注吧。我輸了,給你培養金蠶蠱的方法;你輸了,還我家朵朵,然後說出到底是誰要殺我。
我本以為他又要講一番職業道德之類的話語,然而他沒有,很爽快地點了頭。
談完話,我們共同打了一個響指。
蓄勢待發的金蠶蠱從空中俯衝而下,那血紅透亮的蠍子蠱,在這一刻則像是蟋蟀附體,從桌子上一彈而起,在空中三對柔軟的節肢舒展,一雙大鉗子揮舞著,口中噴出一口黑氣。與此同時,在與金蠶蠱接近的一瞬間,那尾巴上的尖刺一下子似閃電,扎穿了痴肥的金蠶蠱那金黃色的表皮,大量的毒液瞬間湧入到了金蠶蠱身上去。
僅僅一秒鐘,兩者都雙雙墜地。
老頭臉上浮現了笑容,這笑容配上了他的老臉,尤其恐怖。
接著,他的笑容又凝固了起來。
第七章 幕後真兇
在我和郭老頭共同的注視下,跌落到水泥地板上的兩個小傢伙,爬起來的並不是那隻架勢兇猛、襲擊成功的蠍子蠱。
而是肥嘟嘟的金蠶蠱。
這小東西什麼都沒有做,它所有的動作就只是飛過去,接著被蠍子蠱扎中,然後破開的血流出,將蠍子蠱反而給感染,毒死了——如此簡單。它蠕動到了蠍子蠱的身上,大快朵頤起來,一點也沒於身為客人的自覺,毫不客氣。那洋洋得意,大吃大嚼的吃貨樣子,讓我都覺得很丟臉。
不過,它用最好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王者的地位,霸氣側漏。
郭老頭跌坐在椅子上,搖頭嘆氣,說想不到啊,想不到,差距居然有這麼大?他神情萎靡,一下子彷彿像是老了十歲。我還要他配合著放了朵朵呢,於是假惺惺地關心他,說老爺子你沒事吧?
他愣愣地看著我,表情突然轉變成慈祥,眉頭舒展,讓我感覺頗為怪異。
他長嘆一聲,說這蠍子蠱,養一年,溫一年,又一年,三年方顯崢嶸,你的金蠶蠱,可知道有多少年頭了?我搖頭說不知,這個金蠶蠱是我外婆給我種的,多少年份,我還真的沒有算過。郭老頭伸出手,拇指和尾指翹起,其餘三指併攏,說六十年。當年認識你外婆的時候,她便立志要養出一條這般厲害的金蠶蠱,我向她討要,她不給,理由便是,這是個給人做嫁妝的法子。匆匆一別,五十載歲月,就已經過去了。
我一愣,他居然認識我外婆?
他哈哈長笑,說清水江河畔的苗寨子,哪個不曉得龍老蘭的威名?
只是,多少年過去了,你們這小一輩,倒是不在意咯。想當年,你外婆那可是遠近聞名的苗寨金鳳凰,多少後生仔在她的吊腳樓下,唱一晚又一晚的情歌子,又有多少後生仔在夜裡面默默地流淚……沒曾想,造化弄人,她居然嫁給了你外公這個耕田佬,碌碌無聞起來。人生就是這麼奇妙啊,對不對?
他停頓了一會兒,搖頭長嘆道:“你外婆這麼風華絕代的一個人,寧願蟄伏在小寨子裡,不容易啊。她這一輩子的心血,都在這條金蠶蠱上了!”
我默然,問他怎麼突然提起這些事情來,難道這跟我有關麼?郭老頭遺憾地長嘆一聲,說倒也不是,只是睹物思人罷了。我冷笑,說那飛刀七說認識我外婆,你也說認識我外婆,感情鬧來鬧去,大家都是熟人。可是,既是如此,你們還三番五次的上門追殺,到底是為了哪樣子?
郭老頭拍了拍手,走進來一箇中年男人,鄉下老農打扮,並不斯文,一身火燒火燎的煙燻氣味,粗大的雙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