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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丟入甕中,祭告,再活悶一夜,然後放入幹艾蒿點燃,用煙燻之後,得到的唯一活物,渾身紅彤彤,亮晶晶,脫去甲殼。
這東西叫做蠍子蠱。
有講究的是,這幹艾蒿,需放置在門前屋後一年時光,沾染人氣和露水。製成取出這蠍子蠱,也必須在驚蟄當天。
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
蠍子蠱的製作簡單易為,所以用途並不廣泛,主要就是用其排洩物來毒人,中者起初腹瀉,口腥、額熱、面紅,重者四肢和內臟都出現有蠱在翻騰,不出三十日,必死無疑。這種蠱屬於陰蛇蠱的分支,頗為毒辣,而且毒性強烈,又稱“命不過三十”。
為防止錯怪好人,我繞著這房子轉了一週,發現了很多養蠱人的特徵來:側梁懸鏡,牆頭無蛛網,門前的地磚潔淨如新,還有一點,冷。蠱分陰陽,大部分甕中炮製的蠱都屬陰性,唯有少數幾種為陽性,譬如金蠶蠱。當然,凡事皆有度,金蠶蠱性屬陽,然而也終究是半靈體,可以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然而面對至陽至剛的雷電,卻也畏之如虎,唯有退避三舍。
因為雷電是光與波的結合,對靈體損害最大。所以在打雷天,去養金蠶蠱的人家,絕無風險(當然不要吃東西)。
我心中疑慮,一個正正經經的人家,怎麼會養起這麼惡毒的蠱來?
什麼是蹊蹺?這便是蹊蹺。
我蹲在郭娃喜家斜對面,思索著。結果後面的人家拆開了門板,擺出早點攤子,準備開始忙活起來。見我蹲在門口,這家的男主人便問起。我說是過來旅遊的,來早了,餓得很,想找點東西吃。這時天矇矇亮了,他也不覺得什麼,說他家的骨頭湯粉是這鎮子的一絕呢,要不要搞一碗來熱熱身子?
我說好哇,來一碗。他搬來長條板凳,請我坐起,然後生爐子,忙活起來。
楊宇打電話給我,問我跑到哪裡去了?
我說我在吃早餐,要不要過來。他沒心情,說他打電話給馬隊說了,正在突擊審訊,但是飛刀七是個硬角色,我不在,基本上沒人能夠治得了他。既然這郭娃喜不是老歪,那麼先回鎮寧睡一覺,再返回晉平吧?
湯粉上來了,一大碗,上面飄著油亮的湯和翠綠的蔥花,老闆問我要不要辣椒,他這裡有朝天辣、酸辣椒,也有紅辣椒。我搖頭說不要,我本來嗜辣,然而金蠶蠱卻不喜歡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我一直搞不明白,若論刺激,各種各樣的生物毒素,哪個不比辣椒刺激?這不科學。可它偏偏如此,我唯有改變飲食習慣。
我一邊吃,一邊問老闆,說來的時候,聽說我們鎮子上有一家蠍子養殖場?這蠍子啷個養哦?
老闆一臉的榮幸,說有的。喏,斜對面那一家,就是牆頂紅色琉璃瓦的那家,那蠍子場就是他們家開的,每年到了季節,好多藥廠的車子就上門來,老闆們提著一沓一沓的錢,搶著訂貨,就怕訂不到。為什麼知道不?娃喜這個崽,養殖技術好呢,一窩一窩的盡是高產,別個眼紅也跟著養,總是死。
我扒拉著碗裡面的粉,喝了一大口湯,問娃喜家有幾個人?
老闆一邊忙碌,一邊搖著頭嘆氣,說老孃死了,一個爹,一個爺,娃喜剛回來的時候說了一門親,後來那個姑娘出去打工,懷了別人的崽子,跟人跑了,他也就沒有再談這事情。按理說這人也是一表人才,家裡面也殷實,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肯討婆姨……咦,怎麼這麼冷,後脖子嗖嗖涼風?這狗曰的天氣。
我看著從我懷中飄出、直奔郭娃喜家而去的小妖朵朵,跟著罵,是咧,真冷。
第六章 鎮寧苗蠱
我跟早餐店老闆聊著鎮子上的風物人情,吃了兩份骨頭湯粉,足足待了近半個小時。
小妖朵朵仍然沒有回來。
她跟肥蟲子可不一樣,我共享不了這小狐狸媚子的視野,所以對她的行蹤一點兒都不清楚。按理說若只是尋常人等,她只是去去就回,哪裡會費這些般周折?
我終於坐不住了,思考了一下,結了帳,走到了郭娃喜的家門口。
伸手叩門。
一分鐘之後,門開,縫隙裡露出一張密佈皺紋的臉來,眼睛紅,全是眼屎。他疑慮地打量了一下我,問找誰?我打量著他,這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滿臉滄桑,歲月蹉跎,身上有股淡淡的黴味。我直接說我丟了東西,便找過來了。他沒有把門開啟,平淡地注視著我,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
我便也這般看著他。
從他眼中堆積的黃白眼屎中,越發地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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