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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搖從懷裡取出一塊爛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刻著幾個片語,其中就有“長孫無極的耗子,元寶”字樣。
“耗子=元寶,元寶=長孫無極的耗子,按照魯迅的三段式推論,耗子,長孫無極。”孟扶搖歡喜,“你一定就是長孫無極了。”她十分得意,“我終於主動的想起一件事了!”
嘰嘰呱呱說了半天,發覺對方似乎有點失落有點尷尬,詫然問:“認錯了?”
感覺到對方目光深深落在她臉上,半晌輕輕道:“我是雲痕。”
“雲痕……”孟扶搖在自己的木板上找,她這麼長時間裡,在記憶回流的斷續間歇裡,找出很多名字和記憶碎片,都記下來了,“……十強者……宗越……長瀚山……佛蓮……戰北野……啊!雲痕!”
她歡喜的將木扳給雲痕看,道:“看,紅字呢,我對於印象不好的名字都塗了黑顏色,想起來就覺得高興溫暖的便塗了紅顏色,你是紅的。”
雲痕垂下眼,默然看著黑髮飄揚一臉得意的笑的孟扶搖,看爛木板上歪歪扭扭很多紅色黑色的字,看孟扶搖明顯聚焦不對勁的淡紅眼神,看她依舊曠朗舒爽的神情。
她……半失明……並半失憶。
失明!失憶!
是什麼樣殘忍的遭遇,令得實力已可天下前五,早已站在武者巔峰的孟扶搖,被摧殘至於如此,失明逃奔,淪落海上,忘記那些驚風密雨驚豔天下的轟轟烈烈過往,忘記那些相伴她一路走來的生死與共的人們,忘記曾經的那些歡笑和悲苦,忘記那些嵌在含淚眼角的笑,那些落在嘴角笑紋的淚。
他不敢想象,那會是怎樣的噩夢般的地獄般的痛苦經歷。
而經過那樣的殘忍摧殘,她竟依舊明亮灑脫如此,他在船上看見她的第一眼,她在用看不清的目光努力看海,接下他的箭她打響脆亮的響指,忘記的事她不曾放棄在腦海中搜尋,用那些歪歪扭扭的紅黑字跡,一字字找回屬於自己的散落的人生脈絡。
不拋棄,不放棄,不浪費時辰無用傷悲,不沉湎挫折無力掙扎。
世間有種女子,百折不彎,遇強愈強,迎風而上,勇毅絕倫!
哪怕世界一片血紅,也能活出五彩繽紛!
雲痕只覺得胸間堵了一塊沉沉的淤血,帶著鹹鹹的淚意那般梗在那裡,那堵塞的一塊從他在虎牙船上看見她背影時便洶湧泛起,到得現在越發咽不下吐不出,以至於他無法吐出任何完整的字眼。
很久以後,他才極輕極輕的,彷彿只想說給這一刻輕柔吹拂的海風聽一般,低低道:
“扶搖,我很歡喜……板上有我的名字。”
……
“雲痕啊,”孟扶搖拉著雲痕進船艙,迫不及待的問,“你一定知道很多事對不對?告訴我都告訴我,不要像那個陳京,什麼都裝不知。”
雲痕怔一怔,他自從看見孟扶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身邊還有誰,此時才想起剛才眼角似乎掠到一個熟悉的影子,抬頭一望,一人的身影正轉過船艙拐角,雖然沒看見臉,但那身形似乎眼熟。
他皺眉思索一下,將那奇怪的感覺先擱在一旁,淡淡道:“我找你很久了,為了找到你,我也做了海寇。”
孟扶搖“啊”的一聲,哈哈笑道:“虎牙的老大?你找到我,很不容易吧?”
雲痕笑了笑,陷於回憶的眼神滄桑——當初孟扶搖出事之夜,半夜紅月罩頂陰風呼號,當時他們都趕過去了,可是剎那間眼前景象變換,已經不在宮中,長孫無極說那是頂級大法神鬼搬運,扶搖有險,那一夜他們心急如焚幾番試圖破法,連傳說中的血誓破月之法都一一冒險試了,最後還是戰北野的極陽之血符合要求,戰北野二話不說,霍然就是一刀,險些把自己動脈砍斷,然而等到好容易衝出陣法,終究遲了一步,扶搖已經不見,只看見雅蘭珠寢宮地下有血,而雅蘭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戰北野立即就離開王宮去找扶搖了,他也準備動身,分路去找機率更大些,原以為長孫無極必然一起,不想恰逢此時,長孫無極接到無極皇帝駕崩的訊息——扶搖出事當晚,長孫無極已經先接到他父皇病重的訊息,立即調動邊軍以作萬一,並打算告訴扶搖之後回國,不想還沒來得及說便出事了。
一邊是遭逢大難生死不知的扶搖,一邊是突然駕崩生離死別的父皇,兩個一生裡最重要的人同時離開,全天下最艱難的抉擇瞬間面臨。
他記得當時長孫無極神情,那個強大而掌握一切的男子那一刻的神色難以描述,他立於淡白晨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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