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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峻得詔,即遣司馬何仍入京,去向庾亮陳情道:“討賊外任,遠近從命;至於內輔,實非所堪。”庾亮不許。蘇峻遂又上表請道:
昔明皇帝親執臣手,使臣北討胡虜。今中原未靖,臣何敢自安?乞補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鷹犬之用。
庾亮又不許,一面整修石頭城,以郭默為後將軍、領屯騎校尉,其弟庾冰為吳國內史,皆將兵以備蘇峻,一面催逼蘇峻入朝。蘇峻無奈,正要行,參軍任讓、阜陵令匡術、大將韓晃、張健、匡孝、管商、弘徽等皆大叫道:“將軍因得罪庾亮,求處一荒郡而不見許,事勢如此,一旦入朝,恐無生路,不如勒兵自守,尚可自全!”蘇峻大喜道:“若得卿等與我同心,我何懼哉?”遂不應命。庾亮於是又遣朝使來催,並誡蘇峻莫反。蘇峻怒道:“臺下雲我欲反,我豈得活邪?我寧山頭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頭。往者國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濟;狡兔既死,獵犬宜烹。我便死,也當死報造謀者!”朝使驚退。蘇峻於是即遣參軍徐會馳赴壽春,邀祖約起兵,共討庾亮。——原來,晉明帝臨終時,陶侃與祖約二人皆未列入顧命大臣之列,二人遂疑為庾亮所刪,都深恨庾亮。此時,祖約見蘇峻來邀約起兵,共討庾亮,立即響應,遂遣兄子沛國內史祖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率兵相助。蘇峻大喜,即於歷陽起兵發難,以韓晃、張健為前鋒,襲陷姑孰,盡取鹽米,直奔京城而去。
卻說朝使先從歷陽回到京城,即將蘇峻憤言上報朝廷,於是京城內外皆知蘇峻將反。溫嶠即將軍府由武昌移往潯陽,上表朝廷,請率江州之眾下衛京師。庾亮阻道:“我憂西陲陶侃,過於歷陽蘇峻,足下無越雷池一步。”溫嶠遂於潯陽按兵,靜觀其變。庾亮召集百官議策。尚書左丞孔坦、司徒司馬陶回皆進計道:“可趁蘇峻兵馬未動,急斷阜陵,守住江西當利諸口,彼少我眾,一戰可決。若是蘇峻不來,我們也可往逼歷陽。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峻至則人心危駭,難與戰矣。此機不可失也。”庾亮猶豫躊躇,數日不決。及聞姑孰被陷,鹽米被奪,後悔不迭。即令京師戒嚴,使左將軍司馬流將兵據守慈湖,其弟庾翼守衛石頭城。
宣城內史桓彝,得知蘇峻已反,即欲赴難,長史裨惠道:“郡兵寡弱,山民易擾,且宜按甲以待之。”桓彝厲色道:“‘見無禮於其君者,若鷹鸇之逐鳥雀。’今社稷危逼,義無宴安。”即向蕪湖進兵。韓晃列陣來戰。桓彝寡不敵眾,敗回宣城。韓晃乘勝進逼,桓彝遂棄宣城,退保廣德。韓晃於是奔襲慈湖。時司馬流正在營中用餐,忽聞韓晃殺到,飯食不知口處,失箸落碗,及至列陣出戰,被韓晃飛馬趕到,不五合,劈死馬下,其軍大潰。蘇峻遂與祖渙、許柳等,率眾二萬,渡過橫江,登上牛渚,麾軍大進。
庾亮大驚,又召百官計議。陶回又進計道:“峻知石頭城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陽南道步行而來;宜沿道伏下一軍,一戰可擒。”庾亮道:“小丹陽南道狹險難行,蘇峻必料我有伏,豈敢由此道來?”又不從。時蘇峻屯軍於陵口,商議進兵之策。任讓道:“庾翼以重兵守在石頭,破之甚難,不如從小丹陽南道而進,直入京師。”許柳道:“小丹陽南道狹險,若有伏軍,全軍休矣。”蘇峻道:“庾亮庸奴,本不知兵,豈知用兵之妙?我料他必以為我不敢行險,因此不在小丹陽南道設伏。此道雖險,卻易成功。”明令整修舟楫,揚言進攻石頭城,以惑庾亮,卻率諸軍,趁夜由小丹陽南道步行而進。當夜漆黑,月色全無,蘇峻又嚴禁舉火,諸軍都只能摸索著前進。待到天明,抵達蔣陵覆舟山時,諸軍已各失部分,於是重整隊伍,直逼京邑。京中大駭,內外喧擾。庾亮又悔。
卞壺見事已急,乃自披掛上馬,率郭默、趙胤等大小三軍出西陵迎戰。蘇峻見卞壺兵到,便撤兵退。卞壺奮力追殺,忽然一聲炮響,韓晃、管商率軍殺出,卞壺便分郭默迎敵;忽又一聲炮響,張健、弘徽一軍又殺出,卞壺便分趙胤迎敵。蘇峻又率兵殺回。卞壺、郭默、趙胤皆大敗而走,死傷以千數。蘇峻遂率三軍大進,趁勢進攻青溪柵。卞壺再集諸軍迎戰。正戰間,西風突起,亂軍因風縱火,將臺省及各營寺署一時蕩盡。卞壼被困在核心,左衝右突不能得出,身中十數創,鎧袍盡染,乃大呼道:“我力竭矣,當以死報國!”拔劍自刎而死。二子卞眕、卞盱,見父畢命,直前拼命。亂兵圍住勸道:“尊父已亡,二子何必輕命?”二子道:“父為忠臣,子為孝子,夫何恨乎!”呼號陷陣,皆力戰而死。亂兵於是繼進,直入雲龍門。丹陽尹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皆奮戰而死。時庾亮正在宣陽門內列陣,陣列未成,亂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