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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南某街道居委會的“來函調查”,問路琴一個“右派”分子,怎麼老回家……
穆蛋收到調查函問我爺爺怎麼回信,我爺爺說,你就這麼寫:這是我們改造右派分子的一個手段,想看看她一路上有什麼反動表現。
信寫完,穆蛋又問,三爺爺該蓋方章呢,還是蓋圓章?那時,村裡的章是方章(即高階社的行政章),村支部是圓章,我爺爺說,兩個都蓋就是嘛,蓋個章能累死你嗎?
第五部分
第45章
甩開膀子大鍊鋼(1)
敞開肚皮吃食堂,甩開膀子大鍊鋼
和煦宜人的秋風從老鷹崮徐徐拂下,擦過山坡上片片點點已經熟透的高粱,又穿過層層熟透的紅柿子和山楂樹,鑽進了村東南的棉花地裡。一朵朵雪白肥胖的棉桃在風的吹拂下,愉快地搖曳著。它們一個個瞪大著眼睛,翹首以待主人的採摘。
崮下村地雖不少,但多是山地。這塊地是比較大的一塊,便種上了棉花。沂蒙縣的氣候和土質也適應棉花生長。當時一畝地產五六十斤皮棉不成問題。
如此上好的棉花並無人採摘,來到棉花地裡的反倒是一群山羊。放羊的是那個晚上要照看兔子的瘸子李柺子。只見他一瘸一拐地將羊群從地的這頭趕到那頭,又從那頭趕到這頭。羊群來到地裡顯然不是來摘棉花的,它是來吃棉花的。
羊吃棉花?這話聽來有點新鮮是吧,不過,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的那場全民性的大腦發燒中,這還算不得稀奇事。
“李寡婦呀,你聽我言,偷偷會你在今晚。給我準備好一壺酒,一門二門要虛掩……”
李柺子心情高興,小調唱得就歡。滿地的羊就放開了胃口大嚼起來,或許是第一次吃棉花,或許是棉仔裡有油太香,所有的大羊小羊、公羊母羊無不興高采烈盡情地吃起來。
“李柺子,誰讓你放羊吃棉花的?”我奶奶正領著幾位老太太收地瓜,看到了,大吼起來。
“喲,三奶奶,你別急,是公社蔣書記讓吃的。他說,現在大鍊鋼鐵,反正也沒人摘,爛了不如吃了……”
“放屁,再大鍊鋼也不能不穿衣服,待俺有空就來摘。”我奶奶大聲命令著,其他幾個老太太也罵李柺子不是人熊,活該找不上媳婦。
因是“右派”分子,怕他們“破壞”大鍊鋼鐵而被留在家裡的季風也跟著幫腔:“喲,老李呀,這棉仔見了水可要發脹,一會兒羊喝了水要是出了岔子,你可要負責呀。”
李柺子一邊嘟噥著:“這怨俺嗎?”一邊將羊趕出了棉花地。
路琴更是心疼地連連咋舌:“哎呀,我們家一連幾年沒做過新棉衣了,俺小寶的棉衣還是拾他小表姐的呢,可惜呀……”
“棉花讓羊吃,世界奇聞。”季風隨後又加了一句。
其實,這還不如讓羊吃了呢。因為上上下下光大鍊鋼鐵了,硬是沒有閒空來採摘這七畝棉花,到最後,全部爛在了地裡。
這是1958年的秋天,沂蒙縣73萬人同全國人民一起,掀起了大躍進的狂潮。
首先,成立了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崮下村歸關家橋人民公社。公社下轄21個大隊,27個自然村,約15萬人口。公社成立那天,煞是熱鬧。縣裡召開了成立大會,幾乎全公社能走得動的男女老少都來了。會場設在關家祠堂前的廣場上,戲臺是重新搭的,已遠不像土改時批鬥關潤林時那樣小家子氣。會場上紅旗招展,口號連天,口號是“人民公社是金橋”、“共產主義是天堂”、“樓上樓下,電燈電話”、“早上喝白湯,中午吃肥肉,晚上吃大魚”。
新任縣委書記周志海到會講了話,他的嗓子都喊啞了,他宣佈,沂蒙縣已走到了“金橋”的正中間,再加一把勁,就到了共產主義了:“現在,有一個例子最能夠充分證明這一點,就是全縣最大的商店百貨大樓已經開始實行無人售貨啦,顧客去了,可挑選自己最滿意的商品,然後自覺付錢……”
這可是沂蒙人民聞所未聞的新聞,自古以錢換物,以物賣錢,如今卻講究按需自取,自覺付錢,這可真是開天闢地換了朝代啦,原來共產主義的實現並不難。
正當臺下的人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公社蔣書記已經帶頭呼起了口號:
“人民公社好……”
“跑步進入共產主義……”
“一天等於20年……”
“吃白饃穿新衣,皮鞋擦得亮亮的……”
周志海言猶未盡,他學著革命導師列寧的樣子,使勁壓了壓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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