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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為奴時,她突然意識到,從此再也不能與母親、妹妹見面,這便是生離死別,她這才抱著親人慟哭,哭得極其傷心,淚水滔滔不絕,彷彿藉此把這麼多年的屈辱、痛苦、愛和恨都哭個乾淨。
她果真哭乾淨了,從此變成一個冰雪般的人。本來就沒有笑容,現在連愁容也沒有了,氣得如同一潭秋水,淡得猶似一縷輕煙。因為這,入簡王府後那一頓兇暴的鞭打,男子漢們都在呼天搶地,叫爹喊娘,她卻始終一聲不出,使茶上主管十分驚奇,把她討去做了茶上奴婢;又因為這,她被側福晉看中,退了那個饒舌的侍女,把她要來做了身邊奴婢。她今天就是跟著側福晉來安王府拜壽,照看側福晉的女兒的。
竹葉兒簌簌響,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二三歲的格格兒,手拉手地走了出來。身穿銀紅緞袍的是簡親王的三女兒,身穿雪青緞袍的是安親王的三女兒。兩人小時候就是相互來往的好友,近兩年見面少了,這一聚會(奇。書。網…整。理。提。供),就有說不完的知心話兒:“……你後額娘對你還好吧?〃問話的是簡親王的女兒,她歲數稍大些,有點兒做姐姐的味道。安親王元妃四年前去世,現在這位年輕的那拉氏是繼福晉。
“也就罷了。就是我父王,老疼著她養的那小格格兒!”“總歸是這樣的,疼小不疼大。聽我額娘說,你後額娘養那小格格的時候,差點兒病死!”“真的!她住的小院都封了,誰都不許去看。後來她病好了,又說小妹妹命硬,犯了什麼星宿,抱出府去養了,到十個多月才又抱回來的。”“你喜歡那個小妹妹嗎?”“喜歡!可乖啦,長得好看,小嘴甜極了!才兩歲多,什麼話都會說啦!”“是嗎?抱來跟咱們玩玩好嗎?我一個小妹妹都沒有。”“好!好!〃嶽樂的女兒跳著拍手,立刻叫她的侍女去稟告福晉。濟度的女兒轉過頭,對夢姑吩咐道:“阿醜,你也去,幫著抱小格格兒!〃阿醜……這是夢姑在簡王府側福晉那裡得來的名字……默默對小主子一屈膝,隨安王格格的侍女去了。
安王福晉那拉氏正抱著那個小格格看戲。小格格聽話地一動不動,只閃動著兩隻大眼睛東瞧西望。一聽說姐姐要她去花園玩,立刻張開胖胖的小手往使女身上撲。臺上的《佔花魁》正演到《受吐》一折,賣油郎秦鐘的溫柔體貼、善良真誠,被伶人云官表演得淋漓盡致,尤其使廊下的貴婦們感動。那拉氏正巴不得有人把孩子領走。
簡親王側福晉的席位就在旁邊。她見阿醜在歌吹綵衣面前也那麼低著頭、目不邪視,心裡好笑,想尋點兒開心,便說:“阿醜,你也不抬頭看看,多風流美貌的秦小官哪!〃夢姑只得透過面前那扇花瓶形的壁窗,對戲臺看了一眼。
被贊為〃風流美貌〃的秦小官正側臉向名妓王美娘傾吐心曲。
夢姑不在意地低了頭,她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她後退幾步,轉身跟隨抱小格格的侍女走了。身後傳來她的女主人帶笑的聲音:“這個阿醜,是我親自選來的,難得她是個啞巴,酒色財氣全不沾……”夢姑靜靜地亦步亦趨。前面那位使女換了一下手,小格格那張天真無瑕、非凡美麗的小臉就突然正對著了夢姑。一個顫抖從頭頂滾到腳趾尖,夢姑覺得心被鐵爪子猛地抓了一把,疼得縮成了一團。天哪,這不是她的女兒嗎?……但願這不是在作夢,但願這不是在發瘋!……小格格全神貫注地盯著夢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從密密的睫毛下簡直要望到夢姑心底。那雙黑白分明的、晶瑩動人的眼睛!夢姑在給孩子餵奶的時候,曾經怎樣撫摸過、親吻過這雙眼睛啊!女兒,一雙比畫兒上金童玉女還要可愛的女兒,曾是她生活的唯一的安慰,唯一的希望……夢姑心慌氣短,眼前發黑,一片又一片白濛濛的霧從眼前的黑暗中飄過去,她支援不住,馬上要暈過去了。可那小格格突然從使女肩膀上向她伸出小手,清脆地喊道:“嬤嬤!西提烏倫比逼!〃這一宣告明白白的韃子話,使夢姑渾身一激靈。她頓時清醒過來,眼前的白霧消散了。這是一位裹在綢緞金銀裡的格格,註定一輩子享受榮華富貴的郡主,怎麼會是她那已經落入狼腹的女兒呢?
夢姑伸出了手,小格格一下子就撲到她懷中,摟住了她的脖子。這溫暖的、微妙的接觸,在她心裡喚醒了受過重創的母愛,說不清是幸福還是痛苦的熱流衝激著她冰涼的心,多少日子來她完全乾枯的眼睛,竟溼潤了。
雪青袍的格格先跑來抱去了小妹妹,銀紅袍的格格趕上去搶奪,嘴裡不住地嚷著:“哎呀,多美的小奴恩!可愛的小奴恩!〃兩人爭著摟她、抱她、親她,弄得她大聲叫嬤嬤。
兩個姐姐把小格格帶到花圃,吩咐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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