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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別去!一個也別去,咱們博爾濟吉特家的全都別去!皇上寵側妃、違祖訓、變祖制,說到頭還不是太后慣的?太后不顧親疏,胳臂肘兒朝外拐,寵著那個蠻子女人,我都豈不過!你還是大清門抬進來的皇后呢,就這麼忍氣吞聲?咱們都不去,太后心裡就會明白,咱博爾濟吉特家的格格也不是好欺負的,說不定她反倒會回心轉意呢!”“可是,皇上他……”皇后遲疑不決地說:“皇上一向講孝治天下,我要是不去……”“他能怎麼樣?他已經廢了一個皇后了,還敢再廢你?祖宗沒有過的事,就是中土歷朝也沒有過,他斷然不敢!姐姐,你的性子也要剛強一些才好哇!〃就這樣,皇后終於沒有去南苑,也不曾遣使問候。
莊太后病了,病得很重。她已掙扎了三天三夜,仍然逃不出可怕的高熱和半昏迷狀態。無數奇特的景象、無數猙獰的鬼臉,總在她頭頂盤旋。她想大聲喊叫,她想雙手推開那死死纏繞著她的、莫名其妙到令人心悸的五顏六色的彩斑綵帶。但實際上,她連手指都無力動一動,嘴唇翕動得幾乎不能察覺,輕輕的氣息吹出勉強可以聽到的字:“不要……啊,不要……”忍過一陣劇烈的頭痛,她嘆了口氣,跌入更深的昏迷……怎麼?回到了故鄉,回到了科爾沁大草原了嗎?啊!草綠如茵、繁花似錦的草原啊!天是那麼高、那麼藍,一塵不染;地是這麼寬、這麼遠,一望無邊。連一陣陣風都這樣香,這樣恬靜!她跳下馬背,展開雙臂,撲向草地,撲向這從童年就熟悉、象媽媽一樣親愛的故鄉的大地……蹄聲得得,遠遠跑來一片,多麼剽悍英俊的騎士!綠草黑馬紅披風,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上飛馳……她來不及多想,身子一抖,那騎士象摘花一樣彎腰把她從草地上抱起。兩人熾熱的目光接觸了,啊,多爾袞!……她彷彿又回到當年,丈夫寵愛姐姐冷落她,她把孤寂怨恨都深深埋在心頭,不動聲色地仍然往草原上圍獵。是的,那次她從馬背摔下來,飛馬來救她的,正是九王爺多爾袞,年輕、英武、儀表堂堂。不過,她儘管動心,卻並未越禮。她畢竟是皇妃,是多爾袞的親嫂子。
不,這不是二十多歲的多爾袞,這是裝束威儀亞賽皇上的攝政王!他在笑,就象莊太后當面斥責他不該私娶肅親王福晉時那樣笑著,他重複著那句話:“我多爾袞總歸是個男人哪!〃可是,真該死!即使他這樣無恥、負心,他那紅潤的闊嘴、白玉似的面色和漆黑的眉毛仍然動人;她儘管又氣又恨,心底卻還是愛戀著他……他的面容怎麼變了?長出了鬍鬚,添滿了皺紋?天哪,這是太宗皇上,是她的丈夫啊!她跪下了,深深地低了頭。
“你在我面前請罪嗎?你這忘恩負義的女人!〃丈夫在咆哮:“你讓我在寢陵裡也不得安生!我決饒不了你!〃他抄起他那沉重的弓照她迎頭打下。她閉著眼睛喊叫起來:“你打吧,打吧!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對得起你們愛新覺羅的祖先!你駕崩之後,要不是我聯絡禮親王,攏住睿親王,立我們的兒子為帝,平息了各方的爭端,那八旗之間一定要互爭帝位,自相殘殺,把太祖皇上千辛萬苦開創的基業付之流水,愛新覺羅氏也將煙飛灰滅!……我有過錯於你,可是有功於社稷江山!……”丈夫的鐵弓放下了,冷笑道:“算你強詞奪理,你就沒有一點私愛?你就全心為的社稷江山?〃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挺直身子:“有私愛,是皇上逼出來的。宸妃入宮,皇上就忘卻了早年的恩愛,使妾妃虛有其名,如處冷宮……““你撒謊!〃她的親姐姐、太宗皇帝最寵愛的宸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尖,憤憤地說:“你的私愛,絕非這一點小事!你私愛自家的兒子,一心想讓他當上太子,你將來好當皇太后。就是你,咒死了太子!……”“沒有!我沒有!太子死時,我方臨產……”她心裡發慌,說話有氣無力。
“沒有?〃姐姐的兩道目光象劍一樣銳利,一直射進她心底:“你嘴上說的都是好話,心裡就是詛咒太子早死,好讓你的兒子登基。如今你可稱心如意了!我可憐的兒子啊!……”
宸妃放聲痛哭,哭得她毛骨悚然。是的,她私下盼望過太子早死,可是她把這個心願始終深藏心底,對誰都不曾透露過,姐姐怎麼會知道呢?……太宗沉重的嘆息就象一聲悶啞的雷,在她頭頂轟響著,滾滾而過:“啊,帝子從來不幸,多少人要死於非命!〃……她渾身發寒,大汗淋漓,一個冷戰使她從昏迷中驚醒過來。她竭力張開雙目,只見寢宮裡燈火熒熒,十分昏暗,床邊坐著一人,雙手支著下頦,正在打盹。
“水……”她輕輕一呻吟,床前的人立刻驚覺,連忙從保溫的棉褥子裡拿出一把熱乎乎的精巧的宜興紫砂壺,一手抱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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