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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震怒。乾清宮中,鴉雀無聲。
順治明亮的眼睛靜靜地從左到右掃過一遍,竟不作任何表示,一抬手,說道:“起去!〃接著便站了起來,這表示要〃退朝、回宮〃了。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只得跪倒送駕。
皇上回宮去了,各官依次退出。被參的王崇簡父子、金之竣傅以漸、湯若望、任克溥等人,便都打點著上本自劾請罪。
福臨回到養心殿,時間已過辰正,御前侍衛立刻傳上早膳。今天大朝和內朝相連,他早就餓了。他把一碗略帶紫色的老米飯就著燕窩雞翅火薰香蕈湯吃下去,才放慢了進膳的速度,有心好好品嚐一下幾道初進上的南菜……這是江南總督郎廷佐特地送來宮中的揚州名廚役做的……可是剛才乾清宮中發生的事情,總象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晃動,弄得他心緒不寧,彷彿失落了什麼東西,卻想不起來是什麼。
福臨放下五福捧壽銅胎琺琅飯碗,看了一眼那一品盛在銀碟裡的摺疊奶品,侍候太監連忙把它挪到皇上跟前。這時,養心殿當值首領太監領了四名小太監,各捧一個長二尺、寬一尺五的銀方盤,順序跪到皇上身邊。福臨扯過胸前白綢繡龍懷擋擦擦嘴,側身對四個銀盤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銀盤裡的粉牌全擺滿了,這可是多年不曾有過的事兒!平日遞呈的膳牌頂多兩盤。這是為什麼?
福臨再仔細看看,不禁皺起了眉頭:銀盤裡泛出一片紅色,那裡的牌子差不多都是紅頭牌!
這是皇上的規矩:凡遇到值班奏事引見的日子,如果文武臣僚請求引見或需要奏事,必須在皇上用膳時遞呈牌子。宗室王公貝勒用紅頭牌;文職副都御史以上、武職副都統以上用綠頭牌;來京的外官,文職按察使以上,武職副都統總兵以上,用一般粉牌。牌上繕寫姓名、籍貫、家世、入仕年歲、考績功勳等等。
福臨順手在銀盤裡翻了翻,個別幾張綠頭牌也是議政大臣和部院堂官,竟然沒有一名漢官求見奏事。他聯想起內朝時的情景,心裡更不痛快了。
一起又一起的王公貴族、滿洲大臣恭恭敬敬地進殿又出殿。最後一起才叫到安郡王嶽樂。
嶽樂叩拜後,福臨賜座賜茶。嶽樂接過茶盞在氈墊上坐定,抬頭看看皇上:福臨面露倦色,眼睛裡透出無法掩飾的厭煩。嶽樂體諒皇上的心情,也知道年輕的皇上最後才召見他的用意。作為國家的尊貴的王爺,或是作為宗室皇親,他們倆交往並不密切,但是一遇政事上的坎坷和國策是非的爭論,他們卻暗自彼此引為知己,感受到對方的有力支援。至於愛好南蠻子悠久燦爛的文化,他們更是因有同好而情感相通了。所以他倆談話最少客套,別人聽來也許莫名其妙,但他們自己全懂。囿於皇上的尊嚴和王爺的身份,他們不得不維持那種不即不離的奇怪關係。不然,他們可以繼伯牙、子期和管仲、鮑叔牙而成為生死之交的。
“皇上,他們都來了?〃嶽樂微笑著,恭敬地問。
“可不是!〃福臨憋了半天的悶氣,彷彿一下子找到了出路,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就跟事先約好了似的,今兒個都上朕這兒表忠來了!之後,罵一頓南蠻子,諫一通仰法太祖、太宗;更有甚者,竟然求朕恩准往山東、江南圈地、恩准嚴逃人之法……這是怎麼了?滿洲大臣、宗室皇親也要結黨營私不成?〃嶽樂注視著皇上,沉靜地回答道:“依我看,借仰法太祖、太宗為辭,求官求利為實。當年太祖皇帝在遼東頗恨漢族讀書士人,見了就殺。太宗皇帝卻反其道而行之,重用范文程、寧完我,招降洪承疇,重用孔、耿、尚等降將,方有甲申入關之壯舉!““正是。歷來治理天下並無成法,舊制必須日有更張。就以圈地而論,國初人民逃亡,土地荒蕪,東來將士無以為生,圈地牧放耕作,原無不可。如今百姓安居多年,再行圈佔,勢必攪擾民間,舉國不安。唉,這些人眼光短淺心胸狹窄,只看到鼻尖上的小利,不知顧大局、識大體;明明沒有治理百姓的學問,又不肯多讀書史,國家政事怎能完全仰仗他們?……漢臣呢?才具見識確實高出滿臣,但竭忠效力又遠遠不及。難啊!……“皇上,〃嶽樂忽然鄭重其事地說:“就漢臣而言,思明者便為不忠,不思明者便為忠嗎?〃福臨一愣,閃爍的目光看定了嶽樂,十分專注,輕聲道:“皇兄,請說下去。”“皇上,今日膳牌盡是紅頭,端倪已現。朝中滿臣見機而起,排擠漢臣,近因是早上內朝,遠因是順天科場案。皇上需要心裡有數。〃福臨臉頰微微泛紅,說:“朝廷連歲開科,選舉人才,正為識拔漢族之秀民。考官賄買關節,大幹法紀,不用嚴刑峻法,何以平天下寒士怨恨?”“皇上明睿,遠見萬里。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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