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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則在兩種治國理念之差別。
商鞅治國理念已經說過,再來看看山東治國理念。
僅說商風最濃的齊國。春秋之世,齊立國的第一任國君姜尚,便開了與周道不同的治國之道:“太公望封於營丘,地瀉滷,人民寡。於是太公勸其女功,極技巧,通魚鹽……通工商之業,因其俗,簡其禮,而人民多歸齊。”《前漢書》則雲:“初太公(姜尚)治齊,修道術、尊賢智、賞有功、故至今其士多好經術、矜功名(不出來做實事);其失(缺點是)誇奢朋黨,言與行謬,虛詐不情,急之則離散(遇到急難便四散),緩之則放縱(尋常時日則放縱享受)。”兩則記載,前者說齊國開首便以激勵(勸)通商、簡化禮制吸引人民,後者說齊國開首便放縱士風。兩者相互浸潤,國風始得放縱。
後來,管仲開新政變革之先河,對民眾經商之風更有明確立論,他說:“飲食者也,侈樂者也,民之所願也。尚簡約,所以使民貧也;美壟墓(興建豪華的田宅墳墓),所以文明也;巨棺槨,所以起木工也;多衣衾,所以起女工也。猶不盡,故有此,浮也。富者靡之,貧者為之……作此相食,然後民相利。”
姜尚之道,管子之論,實際上一直是山東六國的立民之道與治國理念,戰國之世依然被奉為圭臬。有此理念,商風大起民風奢華,遂成傳統衍生的必然。到了戰國之世,縱然是震撼最大的魏國李悝變法,也依然將壯大商旅利用商道作為基本國策。李悝保障不傷農事的法令不是限制商人,而是以商市手段調節谷價。稍後的魏國丞相白圭,更是以天下大商之身入仕,動輒便以經商之道論述治國,以治國之道論述經商,直將商道政道融為一體。與商鞅以重農而保障激勵農戰的秦法相比,這顯然是另一種更具深遠意義的治國理念。假如六國能法商並重,對變法能如崇商那般持之以恆,歷史也許會是另一番面目。
儘管六國民風多受指責,然卻依然是文明風華之淵藪。
呂不韋要做得,便是在秦國大開文明之風,使秦國文明與山東六國比肩而立,也使自己心中的化秦方略得以成就。而這第一步之力所能及者,便是興辦私學、廣召門客,依靠大量進入自己門下的治學士人釀成文明大勢,進而著書立說,漸漸誘導朝野之風。呂不韋很清楚,在秦國要使官府做此事,必然難免一場廟堂論爭,操持不好便會引起舉國震盪!目下惟一的可行之策,便是借自己權傾朝野的勢力,以私家之道行事,縱有朝野非議,最多也是私下指責自己歆慕虛名而已,決然不會使國人生亂;只要秦國不亂,自己便可從容行事。
五、巴蜀寡婦清 咸陽懷清檯
呂不韋方略一定,先愁了高年白髮的西門老總事。
要造兩座大館所,財貨金錢自然是第一急務,再加上數千士人門客,花銷之巨大可想而知。此時,呂不韋的封地是洛陽十萬戶,在秦國曆史上可謂空前。然則秦法有定:封地賦稅歸於封主者不得超過一半,其餘仍歸國家府庫。加之呂不韋昔年囤積早已告盡,入秦後也從不斂財,對封地賦稅事從不過問,只吩咐西門老總事相機斟酌而已。就財力而言,今日呂府與昔年的呂氏商社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如何擔得如此巨大財力?再說,即便是十萬戶賦稅全部歸己,大約也只建得一座學宮而已,後續大事又當如何?思慮幾日,沉痾在身的老人步履蹣跚的走進了大書房。
“兩座館所,大體要得多少金?”呂不韋沒有客套。
“百萬金上下。”默然良久,老人終於開口了。
“開館之後,年金幾多?”
“以三千門客計,每人每年均平三十金,總計年人頭金九萬;再加學事、車輛、衣食、馬匹、雜役等諸般開支,年總額當在百萬金上下。若能國府建館,我府養士,尚可勉力承擔。依天下成例,門客院可由國府建造,日後不做我府私產罷了。”
“秦國首開私學,國府不擔一錢。”
“……”
“西門老爹,洛陽十萬戶封地,年賦幾多?”
“十萬金上下……文信侯欲加賦稅?”
“我行新政,寧自毀哉!”呂不韋粗重地嘆息了一聲,“周人新歸,洛陽庶民正是秦軍根基,若竭澤而漁,呂不韋何顏面對天下?”
“老朽兩謀,文信侯斟酌。”西門老總事喘息得風囊一般,“一則,收門客入門金。孔老夫子為私學鼻祖,每人半年尚須交五條幹肉……文信侯若能收得投奔者些許絲綢珠寶金錢,或令門客衣食自理,或可……”
“老爹笑談也!”呂不韋不禁大笑,“若得身有珠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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