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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著手杖目光驟然一亮,“噢,果真記得?老夫卻是何系何支呵?”全然一副考校王族宗譜的神色。嬴柱心下又氣又笑,臉卻板得硬邦邦道:“王叔姓嬴名賁,乃父王同父異母弟,排行十三,嫡系庶支。”老人頓時沉下臉氣哼哼道:“跟我執氣算甚本事!王族嫡系出事了,不該問你麼?”說著便顫巍巍走到中央大案後的特設坐榻上落座,竹杖一點大案,“過來,看看這宗物事。”
一聽王族嫡系出事,嬴柱便是一陣心跳,再不敢怠慢,走過去一打量,案上卻是一隻錦繡包裹的方匣——蜀錦!嬴柱顧不得細想,伸手一摁匣前凸起銅鉚,便聽叮的一聲振音,方匣彈開,一大塊四四方方的棕紅色乾肉赫然現在眼前!
“王叔何意?敢請明示。”驟然之間,嬴柱便是一頭冷汗。
“這是蜀侯貢品,胙肉 。當真不識?”
“既有胙肉貢品,便是煇弟孝敬父王了。”
“孝敬?你敢咥麼?”
“若得父王賞賜,自是嬴柱之福,安有不咥之理?”
“膽色倒是正。你來聞聞。”
嬴柱上前一步捧起錦匣,便聞一股濃烈的煙薰鹽醃味兒夾雜著一絲隱隱的腥臭撲鼻而來,眉頭一皺便道:“巴蜀地原有薰醃治肉之法,數千裡之遙貢胙肉,薰醃之後可保不壞,且咥來另有風味。嬴柱以為無涉禮法。”
“你沒有聞出異味兒?”
“沒有。”嬴柱搖搖頭。
老人板著臉也不說話,從案頭銅盤中拿過一支白亮亮銀錐,猛然插進匣中胙肉,倏忽便見一線暗黑宛如蛇舞躥起,頃刻蔓延銀錐!老人拔出銀錐噹啷丟進銅盤,便是冷冷一笑,“東海方士認定:此毒乃鉤吻草也,蜀山多有。你卻何說?”
嬴柱大驚失色:“父王咥胙肉了?!”
老人卻不置可否,“你只說,蜀侯嬴煇給太子府進禮為何物?”
嬴柱長吁一聲,咬緊牙關生生壓住了翻翻滾滾的思緒,一拱手道:“駟車庶長明察:煇弟為蜀侯以來,三次祭祀,向太子府的進禮都是蜀山玉佩一套、蜀錦十匹。胙肉為貢品至尊,只能進貢父王。蜀侯此舉合乎法度,嬴柱以為無差!”
“蜀侯與太子府可有書簡來往?”
“蜀侯軍政繁忙,無有來書,只嬴柱每年一書撫慰煇弟。”
“好,你便自省一時,老夫片刻回來發落。”老人說罷便點著竹杖篤篤去了。
說是片刻,嬴柱卻焦躁難熬直是漫漫長夜一般。士倉所料不差,果然是肘腋之患!若父王無事,一切還有得收拾,若父王中了胙肉之毒,一病不起或一命嗚呼,大局就難以收拾了!尋常看父王暮年疏懶,對國事有一搭沒一搭,便想何如沒有這個不理事的老王?如今乍臨危局,頓時便見父王的砥柱基石之力,如果沒有父王,自己這個虛名太子立即便是大險!今日之事便大為蹊蹺,莫非父王彌留,有人要秘密拘禁自己?心念及此,嬴柱便是一身冷汗。
便在此時,卻聞竹杖篤篤,老王叔搖進來喘息著一擺手,“去,大書房。”
嬴柱蒼白的臉脹紅了,驟然站起,一個踉蹌幾乎跌倒。老庶長便是嘿嘿冷笑,沉著臉色走過來將竹杖塞到嬴柱手中,“如此定力,成得甚事?”嬴柱勉力穩住心神推開竹杖道:“我只擔心父王。”說得一句,突兀振作,便大步匆匆去了。
大書房的長長甬道依舊是那般幽靜,踩著厚厚的地氈,嬴柱竟有些眩暈。眼看到了書房大門,嬴柱突然一個馬步蹲扎,閉目長呼吸幾次,方覺心神平靜下來。從容走進書房,卻見父王陷在坐榻大靠枕中,聳動著兩道雪白的長眉,似睡非睡地半睜著老眼,周圍竟沒有一個侍女內侍。
“兒臣嬴柱,參見父王。”
一陣默然,陷在靠枕中的秦昭王淡淡道:“事已發作,由他去了,莫管。你只給我謀劃一件事:日後如何治蜀?蜀不大治,秦不得安也。”
嬴柱等待有頃,見父王依舊默然,便恭敬答道:“兒臣謹記。”
“旬日之期……”一句話未完,坐榻靠枕中便傳來斷斷續續的的鼾聲。
嬴柱深深一躬,便出了書房,略一思忖又來到駟車庶長署,與老王叔說得半個時辰,方才出宮去了。依嬴柱本意,此時最想見得便是蔡澤,請他指點治蜀之策。然蔡澤是開府丞相,要見便得去丞相府。想得一陣,似乎不妥,嬴柱便徑直回了府邸。
嬴傒已經在府門等候得焦躁不安,見父親軺車駛回,便急不可耐地跟在車後一直跑到書房廊下,又搶步上前將父親扶了下來。嬴柱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