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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尊嚴的生活的責任。從這個意義上說,他什麼都沒有改變。那是一個無責任的誓言。
而且,就是從自己這方面說,在北京上了大學,娶回來一個天仙一樣的妻子,在赫赫有名的邱小康手底下工作……這一切只能引起人的豔羨,也同樣沒有改變他作為一個農民的兒子無權無勢的狀態。
目前要解決和處理弟弟的問題,他需要的是權勢。他很清楚農村的事情,如果他在縣上有人,哪怕是某個部門的一般負責人打一個電話給鄉長伍俊德,都會從根本上扭轉事情的方向。
他眼望著黑黢黢的窯頂,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些。
紀小佩也沒睡著。
金秀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晚上吃畢了飯,她就忙著刷鍋洗碗,用刷鍋水煳豬食餵豬,做完這一切,她又過來往金超和紀小佩住的窯洞炕洞裡塞了一把柴禾,把炕燒得熱乎乎的。金秀給鋪得平平整整的被褥都是新的,散發著清新的氣味。用金超母親的話說,自從金超上了大學,她就準備了新的被褥,一年一年等他回來。
老人捏著兒媳的手,笑得合不攏嘴,說:“誰想他五年不回來,一回來就給我帶回這麼好一個閨女呢?”她說她一輩子都在盼這個閨女。這是吃過晚飯以後,老人怕小佩累,拉她到為他們準備好的這孔窯洞。金秀扶著嫂子,怕她被門檻絆倒。進到窯洞,老人執意讓小佩躺下。她怎好意思躺下呢?就坐在炕上說話。
“你看這家裡啊,就是這多事……”老人覺得對不住兒媳,反覆說。她儘量說一些高興的事,好讓小佩不至於感到煩亂。這一切小佩都感覺出來了。她攥著老人粗糙的雙手,說:“媽,彆著急,我想弟不會怎樣的……”
“不說這了……讓他們說去。”
紀小佩問金秀多大了,金秀說二十。紀小佩沒問為什麼沒像她大哥那樣考大學,因為金超曾經和她說過家裡的事情,她知道弟弟妹妹為金超做了怎樣的犧牲。
金秀看小佩累了,就說:“讓我嫂歇著吧!”老人這才停止了嘮叨,又囑咐睡覺的時候把被子蓋好,這才離開。
紀小佩聽到,金超和他父親在隔壁窯洞裡說著父子間的話題。金超的嗓子不時高一下,好像還在說金耀的事情。金耀的事情使紀小佩很迷亂,偷盜當然是不好的,但是……她試圖從嫂子的角度看這個問題。這個家雖然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它的貧窮仍然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在這樣一個需要不斷透過勞作維持的家庭裡,金耀的行為在多大程度上是該譴責的呢?
金超過來的時候躡手躡腳,怕驚擾了紀小佩。小佩說:“我沒睡著。”
金超摸到了她,親了她一下,親愛地問:“在等我?”
“我睡不著。”
農村氣溫低,雖然已是五月天氣,晚間仍然很涼了,早晨甚至還能夠看到冰碴。金超沒有掀開他自己的被子,直接鑽到小佩身邊來了。小佩不說話。金超很近地看她的眼睛,發現她是睜著的。他摟住她。
“在想什麼?”
小佩動了一下作為回應,但是她沒說話。
金超支起身子問:“小佩,你怎麼了?”
紀小佩在被窩裡轉過身子,幾乎就在他耳邊,說:“你對爸媽要好點兒。”
金超很奇怪:“我不好了嗎?”
“我是說,”小佩向他偎了一下,“我是說你說話不要那樣兇。他們盼五年才把你盼回來,他們把你當成主心骨……”
金超欠起身子從炕頭摸到香菸,回過身子的時候僅僅保持著與小佩身體上的接觸。他為自己點了一支香菸,深深吸了一口。
夜如水。
小佩沒有問金超是不是和父親商量出了辦法;金超也沒有為小佩剛才的囑咐為自己做一些辯解,他認為以後有的是時間辯解;他現在必須為解決弟弟的問題找到一個辦法,而這個問題又不是可以和小佩商量的———他腦子裡已經大致有了那個辦法的輪廓。
小佩的呼吸均勻起來了。
世界包裹在濃濃的夜色之中。虎聽到了什麼,試圖叫又覺得沒有必要叫,只在喉嚨裡嗚嗚著,傳達著威懾之意。山下的小河汩汩地流淌著,愈發襯出夜的靜謐與安詳……
第二天早晨,金超對紀小佩說:“我要到縣城去一下。”
“去縣城?”紀小佩有些驚訝。
“那裡有我的一箇中學同學,他考上省上的大學了,後來分到縣委組織部工作……”
小佩明白了。
“昨天我硬是沒想起這個人來,”其實昨天他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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