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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喬雲飛的安置耽誤了時間,反而給了他緩和的機會。此刻見到天子銳目掃來,就如一陣冷風過境,劉昌反而先一步負荊請罪、給了自己開脫的機會。只見這狡猾如鼠的老宦重重以頭磕地,直到一片鮮血濺射,平日裡精光四射的老眼此刻昏花得老淚漣漣,整個人混如一條忠臣愚笨的老狗:“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萬死不辭,奴才該死!”
熙帝正被昏睡中仍不安穩的喬雲飛捏住袖口,此刻低聲不悅地呵斥:“閉嘴別吵!”劉昌立時如同一隻鋸了嘴的葫蘆閉上了嘴般,只畏畏縮縮可憐兮兮地跪伏在一角,猶如連氣息也停滯了一般。
待到第二日早起,因為喬雲飛一夜的依偎依賴而心情好了不少的天子,自然將重重的火氣放下。始作俑者竟然在某種程度上扮演了救贖者和安慰者,這不得不說是人心的詭異和軟弱可欺造成的縫隙。然而對於無路可逃、無法可選的喬雲飛來說,無論理智上神智上清醒時是如何想如何思的,在重重的夢魘裡、在無盡的迷夢下,在魂回的記憶裡,瀰漫的龍誕香、強勢而無法抵禦的熟悉的男子氣息、寬闊溫暖而又堅固的胸膛,只能是他唯一的依靠。
熙帝心中深知自己的放任不管、一心求子算是罪魁禍首,而作為奴才,劉昌不過是條忠心耿耿的狗而已!何況這條狗,在過去的侍奉中功勞有之,懲罰出師無名,此次就暫且放過他吧!鬼使神差的,劉昌死裡逃生,僅僅是捱了重重百十個板子──自然有事先的賄賂幫忙他皮開肉綻卻筋骨無損。
陰差陽錯,就在熙帝完全放棄了要個喬雲飛的孩子的念頭之後,御醫們卻在不斷的調理和診斷之中下了一個截然相反的定論:若妃娘娘女蕊擴張已極,生子應屬無恙。
32 愛恨交融
永昌十三年 六月廿三
自這種種事故之後,若妃寵冠後宮,即使是數朝歷史中也前所未有的,與皇帝幾乎形影不離。一旦離開了唯一的“庇護者”,對於重重包圍上來的眾多奴才,便如驚弓之鳥一般、形若瘋癲。不吃、不喝、不喜、不樂,瘋了似的拒絕任何人的靠近與語言,尤其的,拒絕宦官尖銳刺耳的嗓音。離開了熙帝,他不穿、不言、不行也不眠,待到困頓已極時,尤未能得個睡死,整個人如同魔怔一般,於夢魘中哭嚎掙扎。
這種完全無可理喻的依賴,對高高在上不懂歡愛真情、不知揣測他人心意的皇帝反而沒有絲毫異常。對於喬雲飛數十日的狀若瘋癲,他在一方面擔憂不已,又在心底裡按捺不住地欣喜。字典裡沒有將就一詞的天子,愛屋及烏,對於喬雲飛的一切反應都遷就放任──後宮裡的任何一個“主子”與“奴才”,如今都不值得喬雲飛為之委屈。在端陽之後的波折中,若要說喬雲飛受盡折磨,還毋寧說熙帝心上重重的殼子,被喬雲飛所經歷的一切給敲開了個口子,頓時將最柔軟的一面,全都捧給了這個他前所未有的心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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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裡無論起行坐臥、處理文書還是忙於案牘,皇帝便都將寵妃帶在身邊,細緻呵護。而對於喬雲飛的一切,無論是用膳還是更衣,都儘量親力親為。不久,合歡宮便形如寵宮與冷宮的結合體般,外熱、內冷;在深鎖禁宮的重重奴才們的包圍之下,若妃的居所卻份外清淨,反而透露出一絲滑稽可笑的、拘束之中的自由的味道。
“雲飛乖,快吃了這碗粥吧……”
清晨的微弱天光之下,下了早朝的皇帝正鍥而不捨地,猶如哄逗小孩子般,試圖勸說寵妃再多進一碗粥食。只是他哪裡知道,喬雲飛久經調教,日日夜夜多以稀粥、湯藥為膳,早已深惡痛絕;更何況那話兒時時戴釵,此刻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喝下的。
只見他微微皺了眉尖,偏過頭去,一臉漲紅:“喝不下!”偏偏熙帝自悔恨交加之後,對於此人反而愈加下不去手來逼迫,見此嬌蠻模樣,反而心中一軟:“好……不喝就不喝。傳人!換些膳食上來!”
或許是長久以來兩人之間的獨處,以及熙帝無微不至的服侍,反而令喬雲飛的性子稍稍放鬆一些。在這隔絕了他人的二人空間之中,熙帝不再似個皇帝,反而似個喜與樂、怒與悲都既令人不解、又彷彿容易揣測的尋常人一般。而喬雲飛也漸漸明白到,在無傷大雅的小事上,忤逆天子也不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每日自噩夢中悲呼醒來,這人都在一旁滿臉冷汗、感同身受般緊捏著他不自覺握緊的手;每日裡焦躁難安之時,這人都在一旁無盡安撫、供他依賴;末了,這人自己,卻因他的噩夢而難以成眠、空熬到天明。
於是,喬雲飛如同掌握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尺度一般,在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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