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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古彌遠一把提起我,帶著我疾風一樣卷出了帳篷,把他們都留在了裡面:“讓我來告訴你,這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他的目光看起來比天上的一鉤彎月還要銳利。他說:“你想知道大合薩給我讀的是什麼書嗎?那是蓮花師親自加持的貝葉石鼓書,薩滿教中奉為神聖典籍的預言書。那本書中預言北方將要出現一位最強有力的君主,大合薩認為這個人就是你。因為書上描述他往來於智慧和明亮的牙齒邊,光潔的花在他心頭開放,瘸子、瞎子和聾子如青鳥伴他左右……”
“是我?”
“是你,也可以不是你。還有別的,”他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你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你將只能活到二十八歲,據我所知,將要發生的事情比書上描述出來的要可怕得多——你還想成為那樣的人嗎?”
我吸了一口氣問道:“如果我成為不了這樣的人,他們就會死去嗎?”
“誰?”古彌遠露出白如寒月一樣的牙齒大笑,“不,他們會因為你成為那樣的人而死去。”
他的話語如同一陣熱風灌進我的頭顱,在裡面轟轟作響。我失神地望了望天空,空洞的眼眶裡甚至容納不下月亮的影象。他在我耳邊輕言細語:“你會失去許多東西,多得無法想象,多得無法承受——只有冷漠能保護你自己。把心凍結起來吧,然後告訴我,你要不要做這樣的人。”
我點了點頭。
他肅然而立,整理衣冠,對我三次舞蹈拜服。我知道這是東陸上最大的禮節。他站起身來,看著我哈哈大笑:“我的苦難,也就要開始了。”
回去的那一天,我們身後的隊伍看不到尾。旌旗飄揚,馬蹄如潮。雲罄來送我,她騎在小白馬上,把一塊祖母綠雕刻的豹子護身符送給了我。綠色的豹子是蠻舞的圖騰,我知道那是她滿周時蠻舞王送給她的禮物。我把它掛在了脖子上,讓它在那兒晃啊晃的。
“為什麼要走,你在這過得不開心嗎?”她問我。
“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我好像一個小大人一樣,挺起了胸膛跟她說。
“我不想讓你走……”她的聲音越來越輕,“我會做個好女孩,我再也不打你了。只要你不走,我會一直不打你……”她的雙眼飛快地眨著,眼淚很快流了下來。
我說:“等我回去了,我會有自己的奴隸,我可以想怎麼打就怎麼打他們。”
她突然衝上來,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在我臉上。
“我要讓你記住這一鞭子,記住我!”她喊道,然後轉身疾馳而去。
我氣憤地摸著臉上腫起來的鞭痕喊了一聲。賀拔蔑老他們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卻不過來幫我。
古彌遠也來送我。
“老師,你不和我一起走?”我問他說。
“當然不,”他笑著說,“若和你一起去,不過是案板上多一塊肉罷了。”
“這是我失去的第一件東西嗎?”
“你什麼都不會知道。”他坦然地言道。
我老師的笑謔讓我感到了背叛的滋味。
“哦駕!”我賭氣地大喝了一聲,撥馬向北跑去。我的瀛棘伴當們緊隨在我的身後。
我們沒辦法像古彌遠那樣穿過半冰凍的月牙湖向北走,只能向東北兜個大圈子過去,就在這最冷的天裡,在這能把人的眼皮和嘴唇凍掉的日子裡,三千人的蠻舞隊伍縮手縮腳,逶迤著向北方走去。他們可沒有大合薩的秘藥幫忙,全都被凍個半死。馬厚厚的冬毛皺縮了起來,騎者低著頭,把兩隻手籠在腰裡,抖抖索索地縮在馬背上。風從前路上猛烈地吹來,簡直是寸步難行,每一腳踏下去雪都要沒到馬的膝蓋。這些艱難的路讓他們叫苦不迭。我們在這樣的路上走了一個月,又行入到陡峭的山地裡。
“翻過前面的大坂,就是大望山口了吧?”蠻舞的那位遊擊說。他是個面色焦黃的中年人,相貌忠厚,模樣更像個牧民而不像是將軍。我始終記不住他的名字。大合薩微微點了點頭,這五年來他老了很多,指認方向的時候似乎沒有以前那麼自信了。
風大得如洪水一樣沖刷得人馬彷彿要摔倒,隊形也被吹成一道扭曲的線。遊擊在馬上說:“長樂侯,今日是行不得了,就在大坂這邊紮營休息吧。積蓄點力氣,明天好翻過去。”
我不停能聽到水聲,但看不到水在何處,如果龍牙河就在我們腳下,那也要在冰面下大約十來尺深的地方才會有水吧。我站在那兒,往前往後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於是拿不定主意。我那時候似乎已經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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