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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歸還他的。
他不是賭徒,至少從來不希望贏錢。他不慕虛榮。無論誰心裡想到他,他都滿不在乎,而在貪圖功名方面,他更沒有什麼過失。他所以幾次惹怒父親,是因為他斷送了自己的前程,他嘲笑所有的榮耀地位。他不吝嗇,任何人有求於他,他都不拒絕。他所喜愛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尋歡作樂和追求女性,依照他的觀念,這些嗜好沒有任何不高尚的地方,但是他不會考慮,一味滿足他的嗜慾對他人會引起什麼後果,因此他心裡認為自己是一個無可指摘的人,他無所顧忌地藐視下流人和壞人,心安理得地傲岸不群。
這些酒鬼,這些悔悟的失足男人,就像悔悟的失足女人一樣,都有那種認為自己無罪的潛在意識,這種意識是以獲得寬恕的希望作為依據的。“她所以獲得一切寬恕,是因為她愛得多,他所以獲得一切寬恕,是因為他玩得多。”
是年,多洛霍夫在流放和波斯奇遇之後,又在莫斯科露面了,他還過著邀頭聚賭和狂飲的生活,和彼得堡的一個老同事庫拉金很接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他。
多洛霍夫聰明而又剽悍,阿納託利真誠地喜歡他。多洛霍夫需要阿納託利·庫拉金的名聲、顯貴地位和人情關係,藉以引誘富有的青年加入他的賭博團伙,利用他,玩弄他,但不讓他意識到這一點,除開他存心藉助於阿納託利而外,對多洛霍夫來說,控制他人的意志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習慣與需要。
娜塔莎庫拉金留下一個強烈的印象。在看完歌劇回家吃夜飯的時候,他帶著行家的派頭在多洛霍夫面前評價她的臂膀、肩頭、兩腿和頭髮的優點,並且說他已決定追求她。阿納託利無法考慮,也無法知道這種求愛會引起什麼後果,正如他一向不知道他的每一種行為會引起什麼後果那樣。
“老兄,她很美麗,但不是送給我們的。”多洛霍夫對他說。
“我要告訴我妹妹,叫她邀請她吃午飯。”阿納託利說,“好嗎?”
“你最好等她出閣之後……”
“你知道,”阿納託利說,“j’adore les petites filles①,她馬上就侷促不安了。”
“你有一次上了petite fille②的當,”多洛霍夫知道阿納託利結婚這件事,所以這樣說,“當心!”
①法語:我很喜歡小姑娘。
②法語,小姑娘。
“啊,可一不可再!是嗎?”阿納託利說,他和善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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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看完歌劇後的第二天,羅斯托夫家裡的人什麼地方都不去,也沒有人來看他們。瑪麗亞·德米特里耶夫娜瞞著娜塔莎跟她父親商量什麼來著。娜塔莎心裡琢磨,認為他們在談論老公爵,打定了什麼主意,這使她惴惴不安和受委屈。她每時每刻都在等待安德烈公爵,當天曾兩次派管院子的人到弗慈德維仁卡去探聽他是否抵達。他還沒有來。她在目前比剛剛到達的頭幾天更加難過了。她不僅顯得不耐煩,常常想念他,而且不愉快地回憶她跟公爵小姐瑪麗亞和老公爵會見的情景,她莫明其妙地感到恐懼和焦慮不安。她心中總是覺得他永遠不能回來,或者在他還沒有到達之前她會發生什麼事。她不能像從前那樣獨自一人心平氣和地、長時間地想到他。她一開始想到他,他就在她頭腦中浮現出來,而且還會回想到老公爵、公爵小姐瑪麗亞以及最近一次的歌劇表演和庫拉金。她的思想中又出現一個問題:她是不是有愧悔之意,她對安德烈公爵的忠貞是不是已被毀滅,她詳盡地回想那個在她心中激起一種百思不解的可怕的感覺的人的每句話、每個手勢和麵部表情的不同程度的流露。在她家裡人看來,娜塔莎比平常更為活躍,然而她遠遠不如從前那樣安詳和幸福了。
禮拜天早晨,瑪麗亞·德米特里耶夫娜邀請客人們到她自己的教區聖母昇天堂去做日禱。
“我不喜歡這些時髦的教堂,”她說道,她因有自由思想而自豪。“到處只有一個上帝,我們教區的牧師文質彬彬、循規蹈矩地供職,光明磊落,就連助祭也是如此。唱詩班裡響起協奏曲,還講什麼聖潔?我不喜歡,真是胡作非為啊!”
瑪麗亞·德米特里耶夫娜喜歡禮拜天,而且善於歡度禮拜天。禮拜六她的住宅就清掃、刷洗得乾乾淨淨,家僕們和她在這天都不工作,大家穿著節日的服裝去作日禱。老爺在午餐時加饌,也施給僕人們伏特加酒、烤鵝或烤乳豬肉。但是節日的氛圍,在整幢住房的任何物體上都不像在瑪麗亞·德米特里耶夫娜那張寬大而嚴肅的臉上那樣引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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