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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他們從四面八方湧入莫斯科,一時間,到處都在建造木頭房子,修理被大火燒焦的房子。商人們搭起棚子開始營業。飯店和旅店在被火燒過的房子裡營業。神甫們在許多未遭受火災的教堂裡恢復了做禮拜。施主們捐助教堂裡被搶劫走的東西。官員們在小屋子裡安放了鋪上粗呢子的辦公桌和檔案櫃,高階官員和警察負責分配被法國人搶劫所剩下的財物。那些從別人家搬來很多東西的房主們抱怨說,把東西都搬到克里姆林宮大廳多稜宮去是不公平的;另外一些人則堅持說,法國人把搶去的東西集中堆放,因此要把這些東西都給了法國人存放東西的房主是不公平的;人們咒罵著警察又對警察行賄;對被燒掉的一般的東西作出高出十倍的估價,要求政府給予補償,拉斯托普欽伯爵又來寫他的告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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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底,皮埃爾來到莫斯科,他在一間未被大火焚燬的廂房住了下來。他拜訪了拉斯托普欽伯爵和幾位已返回莫斯科的熟人,他打算第三天動身去彼得堡。大家都在慶祝勝利;大家都歡迎皮埃爾,都希望見到他,都想向他詳細打聽他的所見所聞。皮埃爾覺得,他對所有他遇見的人都懷有特別的好感;然而,他現在不由自主地對所有的人都保持了警惕,以免使自己受到牽連。他對大家向他提出的所有問題——不管是重要的還是毫無意義的——例如:他想住在哪裡?他是否要建房子?他什麼時候去彼得堡?能不能幫忙帶一個皮箱?——他都回答:“是的,可能,我想,等等。”
他聽說羅斯托夫一家在科斯特羅馬,然而他卻很少想到娜塔莎。如果說他曾想到過她,那也只是對一件久遠往事的愉快回憶罷了。他感到自己不僅擺脫了世俗的瑣事,而且也擺脫了那種他好像心裡覺得是自作多情的意境。
在他抵達莫斯科之後的第三天,他在德魯別茨科伊家獲悉,瑪麗亞公爵小姐在莫斯科。皮埃爾常常想到安德烈公爵的死、他的痛苦和臨終的那些日子,而此時此刻又生動地再現於他的腦海中。吃午飯時他得知瑪麗亞公爵小姐在莫斯科住在弗茲德維仁卡街她的一幢未被燒掉的住宅裡,他當天晚上就去拜訪了她。
在前往拜訪瑪麗亞公爵小姐的路上,皮埃爾不停地思念安德烈公爵,想著他和公爵的友誼以及他們在各種不同場合會見的情景,特別是在波羅底諾的最後一次相見的情景。
難道他是在他當時所處的十分痛苦的心境中去世的嗎?難道他在臨終前還沒有提示出人生的真諦嗎?皮埃爾想。他回想起了卡拉塔耶夫,想到他的死,不由自主地把這兩個如此不相同的人加以比較,他們竟如此之相似,這是因為他對兩個人都懷有愛慕的心情,兩個人都在這世上生活過,兩個人都死了。
皮埃爾懷著極其嚴肅的心情乘車去老公爵家。這所住宅還算完好,但仍然有遭受破壞的痕跡,而從外表上看,還是老樣子。一個神情嚴峻的老侍者出來迎接皮埃爾,好像要使客人覺得:雖然老公爵已去世,家規依然沒有改變,他說,公爵小姐已經回房去了,只在星期天才接見客人。
“請通報一下,可能會接見的。”皮埃爾說。
“是,您老,”侍者回答道,“請到肖像室①稍候。”
①肖像室是貴族家庭懸掛祖輩肖像的房間。
幾分鐘後,侍者和德薩爾走了出來,德薩爾向皮埃爾轉達了公爵小姐的邀請,她很高興見他,如果他能夠原諒她的失禮,請他到樓上她的房間裡去。
在一間點著一隻蠟燭的不太高大的房間裡,公爵小姐和一位身著黑色布拉吉的女人坐在一起。皮埃爾想起了瑪麗亞公爵小姐身邊常有女伴相陪,但是,這些女伴都是些什麼人,皮埃爾不知道,也記不得了。“這是一個女伴。”他向身著黑色布拉吉的女人看了一眼,在心中想到。
公爵小姐立即起身迎接並伸出了手。
“是啊,”在他吻了她的手之後,她仔細端詳皮埃爾那張已改變了的面龐,她說,“我們這不是又見面了,他在臨終之前的那些日子裡,經常談到您。”她說這些話時把目光從皮埃爾移到面容羞澀的女伴身上,女伴的羞怯表情使皮埃頓時吃了一驚。
“得知您平安無恙,我十分高興,這是很久以來我們接到的唯一的好訊息了。”瑪麗亞公爵小姐又不安地向女伴看了一眼,並且想說點什麼,但是皮埃爾打斷了她的話。
“您可以想象得到,有關他的情況,我連一點都不知道,”他說,“我還以為他是陣亡的。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別人,從第三者的口中得知的。我知道他遇見了羅斯托夫一家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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