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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非常感興趣。”皮埃爾說了違心的話。
他們離開突角堡向左轉,在一片稠密的白樺樹矮林中,沿著一條蜿蜒的小道前行。走到樹林中時,一隻白腿的褐色兔子跳到他們面前的路上,被眾多的馬蹄聲嚇得驚慌失措,在他們前面的路上跳上了很久,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哄笑,直到幾個人一齊吆喝它,才跳到路旁的密林裡。在密林裡又走了兩三俄裡,他們來到一片林間空地上,這兒駐紮著防守左翼的圖奇科夫兵團的隊伍。
在這極左翼的地方,貝尼格森激動地講了很久,然後釋出了一個皮埃爾覺得是重要的軍事命令。在圖奇科夫的隊伍駐地前面有一個高地。這個高地沒有駐紮軍隊。貝尼格森大聲地批評這個錯誤。他說,不據守制高點而把軍隊放在山下面,簡直是發瘋。有幾個將軍也表示了同樣的意見。其中一個特別具有軍人的暴烈脾氣,他說,把軍隊放在這兒是等著敵人來屠殺。貝尼格森自作主張,命令把軍隊都轉移到高地上去。
左翼的部署,使皮埃爾更加懷疑自己對軍事的理解能力。聽貝尼格森和將軍們批評軍隊駐在山上,皮埃爾完全明白他們所說的話,也贊成他們的意見;但是,正因為如此,他不能理解那個把軍隊放在山下的人怎麼會犯這樣明顯、重大的錯誤。
皮埃爾不知道,這些軍隊佈置在那兒,並不像貝尼格森所想的那樣是為了守衛陣地,而是隱蔽起來打伏擊的,也就是出其不意地打擊來犯的敵人。貝尼格森不知道這一點,不向總司令報告,便自作主張把軍隊調到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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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八月二十五日,晴朗的八月傍晚,安德烈公爵在克尼亞茲科沃村的一間破舊棚屋裡支著臂肘躺著,他的團就駐在村邊。他從破牆的裂縫看見沿著籬笆下面的一排白樺樹(枝椏都被砍掉了,樹齡有六十年)和一片堆放著弄亂了的燕麥垛的田地,以及上面冒著炊煙(士兵們在燒飯)的灌木叢。
安德烈公爵覺得,現在他的生活儘管憋悶、痛苦,無人關心,但仍然像七年前在奧斯特利茨戰役前夕那樣,心情激動而焦躁。
他已經接到並已發出明天作戰的有關命令。這時他無事可做。但是最簡單、最清晰的思緒,因而也是最可怕的思緒,使他不得安寧。他知道,明天的戰鬥將是他參加過的一切戰鬥中最激烈的一次,他生平第一次生動地、幾乎確信無疑地,而且單純地恐怖地想到了死亡的可能,這死亡的可能與塵世生活完全無關,也不去考慮它對別人會產生什麼影響,它只是關係到他自己、關係到他的靈魂。從這個意念的高度來看,從前使他痛苦和擔心的一切,忽然被一道寒冷的白光照亮了,那道白光既無陰影,也無遠景,也無輪廓的差別。他覺得整個人生有如一盞魔燈,長期以來,他透過玻璃,藉助人工的照明來看魔燈裡的東西。現在他突然不是透過玻璃,而是在明晃晃的白晝中看見畫得很差勁的圖片。“是的,是的,這就是曾經使我激動和讚賞、並且折磨過我的那些虛幻的形象,”他自言自語,在想象中一一再現他的人生魔燈中的主要畫面。此時是在白晝的寒光中,在清楚地意識到死亡的時刻觀看這些畫面,這就是那些曾經認為美麗和神秘的拙劣粗糙的畫像。
“榮譽,社會的幸福,對女人的愛情,甚至祖國——我過去覺得這些圖景是多麼壯麗,蘊藏著多麼深刻的思想!而今天(我覺得它是為我降臨的)在寒冷的白光下,這一切卻如此簡單、蒼白和粗糙。”他此時的注意力特別集中在他生平三大不幸之事上面。他對女人的愛情,父親的去世和佔領半個俄國的法國人的入侵。“愛情!……那個我覺得充滿了神秘力量的小姑娘。我多麼愛她啊!我曾經制定了關於愛情以及和她共同生活的幸福的、富有詩意的計劃。啊,我這個天真的孩子!”他憤恨地高聲說。“當然啦!我曾相信理想的愛情,在我整年不在的時候,她對我仍忠貞不渝!就像寓言中的溫柔多情的小鴿子,她一定因為和我離別而憔悴。——而這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太簡單了,討厭!”
“我父親也曾建設童山,並認為那是他的地方,他的土地,他的空氣,他的農民,可是拿破崙來了,不承認他的存在,像從路上踢開一塊木片似的把他踢開了,把他的童山以及他的全部生活都摧毀了。而瑪麗亞公爵小姐說,這是來自上天的考驗。既然他已經死了,再不會復活,這考驗又為了什麼呢?他永遠不再存在了!不再存在了!那麼這對誰是一個考驗呢?祖國,莫斯科的毀滅!明天我就要被打死了——甚至可能不是被法國人,而是被自己人打死,就像昨天有一個士兵在我身邊放了一槍,於是法國人就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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