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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的殿內很安靜,因此,踩在地上的步子聽來都聲聲地悶響在殿中,一言不發的軒轅嶽,面色如土,看上去,仿若死過了數回。
頹坐在千夜面前的軒轅嶽,怔看著地上他所給的陣式。
什麼是非曲直,正義公理,自那日一戰後,都在他的心中模糊了。以往,謹遵師訓的他,是多麼地恪盡職守。為人間、為百姓做盡了他該盡的職責,在他心中的天秤,也一直穩固不搖,可在乍見皇甫遲大殺無辜眾鬼,再回想起當年為千夜而殺的鬼子暗響後,他再也分不清他嚴守的界限在哪?在他腦中,始終烙著嘲風問過他的話,他的所作所為,是否真是人間所需的一切?
一直以來,皇甫遲就是他敬仰且深信不移的師尊,而燕吹笛,則是他無比崇拜又羨慕不已的師兄,他倆之間,誰是誰非,他總弄不清,也不明白為何好好的一對師徒會突地反目相向,可真明白了後,他又不知該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
為人間,他誅鬼殺妖除魔,自以為是公理正義,但他萬沒想到,燕吹笛竟也是不屬人間的一派眾生。
他茫然地啟口,“大師兄的事,你早知道了?”
“知道。”千夜已不想隱瞞。“早在他離開師門前,他曾告訴過我。”
軒轅嶽聽了。更是無比心灰。
“為何他不告訴我?”師父知情,千夜也知情,唯有他被矇在鼓裡,在燕吹笛的心中,到底是怎麼看他的?
她自然一嘆,“因他知道你不會接受這事實。”
“你是怎麼看師父的?”在見了皇甫遲大殺遊魂後,他不得不問,也根想知道,在其他人眼中,皇甫遲究竟是什麼模樣。
“就和大師兄一樣。”她緩慢地抬起頭,雙肄炯炯,“為人間,師父沒有錯,但在眾生間,師父的罪太深了。在師父眼中,為成就大業、為滿足私慾。不只是人命,就連眾生的性命,都是一文不值。”
軒轅嶽沒有回話,但在他緊握的拳心裡,卻悄悄滲出絲絲鮮血。
“我要走了。”感覺身子較為舒坦後,千夜自陣中站起,低首看著心中千思萬慮卻怎麼也拆解不開來的他。
他不得不警告她,“這一走,你會死的。”只要她待在陣中,或許能為她多爭取一些時間,若是師父有其他法子,說不定她還能夠活下來。
“我不想死在這,我想死在他身邊。”款步踏出陣外的千夜,來到他的身旁蹲下,一手輕撫他看似心灰意冷的臉龐。
軒轅嶽深深看進她堅定不移的眸心,明白了她非走不可的原因,也自她眼中看出了被情網纏繞的模樣。
“告訴我,你會苦習術法,就是為了他?”當年她算是師門中最不認真的一名弟子,但在那個冬日過後,她會一改前態發奮苦修,或許,原因就出在那個男人身上吧。
“對。”只把心事告訴他的千夜,落寞地垂下了眼睫,“但到後來,我的式神還是沒法讓他安然無恙,而他,還因此成了陰界的戰鬼。”
軒轅嶽也為此頗感自責,“抱歉,我的術法是保住了他的性命,卻無法阻止陰整將他拖往陰間。”
“別這麼說。”她輕輕搖首,“若是無你,他恐怕連回來人間的機會都沒有。”
他自懷中掏出當年她交予他施法的綾巾。遞至她的掌心裡,千夜感謝地將它握緊,站直了身子後,抬首看向殿門。
“你要攔我嗎?”在離開前,她不忘詢問這個奉師命看住她的師兄。
“七曜希望我能救你。”那時七嚯懇求他的目光,至今還存留在他的心坎上。
千夜微搖螓首。“你也知天意不可違。任誰都救不了我。”
他仰起頭,“若我讓你走,你會覺得幸福嗎?”軟下心腸的軒轅嶽,在這當頭,不想再堅持著他那食古不化的念頭,也不想去思考陰與陽之間的種種,他只想知道,他的師妹,在她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裡。是否能從她所願。
“會。”千夜毫不猶豫地綻開笑眉。
看著她的笑,軒轅嶽站起身。褪下身上的外衫罩在她的身上,頭一回違抗師命的他,沒有攔她,只是在她向他頷首致謝過後,目送她走向殿門。
“千夜。”發覺她腳下步子不是很穩後,他忽地叫住了她。
以為他改變心意的地,停下了步子,有些焦急地望著他。
軒轅嶽只是走至她的身旁,握緊了她的小手,“我派式神護送你去。”
“謝謝。”
***
只因道高一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