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八章握劍(第3/3 頁)
知,預料來世?
荀慈滿嘴苦澀,他扶住輪椅,狼狽又慌張:“你因此……很怨恨我吧?”
“那倒沒有。”
比起他的沉重,楚若婷語氣輕快。
她的確有怨,但怪他不得。
設身處地,若當時中毒的人是荀慈和荊陌,她肯定會救後者。
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私心,每個人也都隨著時間在成長。
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楚若婷望著窗外斜風細雨,目光沉寂而悠遠,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他閒談:“荀慈,你知道嗎?小時候我爹告訴我,說我的性格和你很像。我當時立刻反駁,‘我怎麼可能像那個像老古板,你說我像他,不是在罵人麼?’”楚若婷嘆息一笑,“後來經歷的事多了,還真覺得有點像。總是猶猶豫豫,放不下這兒放不下那兒,希望對誰都不辜負,希望把什麼事都做好。”
註定心累。
但是,她能自我調節,荀慈不能。
楚若婷轉過身來,視線落在輪椅上單薄病弱的白衣男子臉上,雖蒙著眼,但也瞧得出他滿面風霜,不復記憶中年少了。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
荀慈緘默不答。
楚若婷揚眉,惡劣地罵道:“如果你現在能看得見,我真想給你一面鏡子讓你仔細瞧瞧!仔細瞧瞧鏡子裡的人,畫地為牢,自己給自己戴上枷鎖,消沉頹廢!軟弱窩囊!醜得要命!”
荀慈無地自容。
他在她眼裡竟是這樣子?
他哽咽搖頭,“我此生已盡人事,聽天命。”語氣溫軟無力,“……水波往何處流,荀慈往何處走。”
萬事之來,順其自然,不願拂逆旁人之意,寧可捨己從人。
這就是他的本性。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荀慈少時也溫潤斯文,但那會兒,他仍有錚錚傲骨和男兒俠氣。勵志悟出自己的無上劍意,仗劍天地,斬妖除魔,行俠濟世。
絕不像現在,彷彿死物,說出什麼水往哪裡流人往哪裡走的蠢話!
荀慈當然知道自己不是這樣的。
但他不能修煉,在修真界就是廢物。曾經的凌雲壯志早就被歲月侵蝕的千瘡百孔,如他破敗殘漏的身軀,難以挽回。
楚若婷深吸一口氣。走到多寶閣旁邊,隨手抽出一本書。
她抖了抖書上厚厚的灰塵,翻開其中一頁,漠然考問:“《乘風劍典》第叄卷第七章第四句是什麼?”
荀慈多年沒碰劍,但鐫刻在骨子裡的劍道,仍讓他脫口而出:“無形無影,無聲無響,鶴驚游龍,吾意乘風。”
“《松雪劍章》第十六節第六段。”
“心不可濁,人不可怠,身不可倦,而置智慧於闊處,磨練智和心是也。”
楚若婷合上書頁。
她又問:“《象傳》第一句是什麼?”
荀慈怔住。
“說啊!”
荀慈緩緩抬頭,眼睛有些發痛,忍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話音甫落,死寂的心好似被風輕輕吹去灰塵。
楚若婷手腕一轉,剛從劍池打撈上來的太和劍還帶著幾滴水漬。
她抬起下巴,冷冷命令:“荀慈,握住你的劍!”
雖無修為了,但荀慈一片黑暗中,仍感受到了太和劍的凌厲嗡鳴。
那是佩劍與主人久別重逢的熱切嗚咽。
他的劍,一直在等他回來。
荀慈擱在輪椅扶手上的指節輕顫,遲遲不敢伸手。
……拿不住的。
他膽怯孱弱,不願再邁出一步,生怕被楚若婷看穿他的殘廢無能,始終隱忍,剋制分寸。
楚若婷黝黑的瞳仁靜靜地凝望著他,眸底泛著微光。
她將太和劍橫在掌心,往前一遞,“握劍!”又沉聲說,“……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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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問劍道引用《五輪書》
萬事之來……捨己從人,出自哪本名著我忘辣,寫到這裡突然想到就隨手引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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