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雞不成(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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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你和咱們家銀線好的一個人似的我才敢勸你!”銀線的姨媽趁著酒勁上頭說:“別被那仁大爺迷了眼,成他屋裡的姨娘通房可不是好終身!”
“先前仁大奶奶未過門的時候,這位仁大爺屋裡有兩個豢寵,其中一個還是過世的老太太給的,可到底怎麼著?”這媽媽拍著大.腿:“年紀輕輕都死了!開始還有人說是仁大奶奶善妒,嫁過來後容不下,可到後來才知道不是!這全是仁大爺的主意,一個提腳賣了,一個送了朋友,兩朵花骨朵可不就這麼敗了?”
“後來大傢伙留心瞧著,嗬喲,了不得,打仁大爺房裡寵過的姨奶奶就有四五個,這通房的丫頭更是跟走馬燈似的,可到底怎麼著了,紅不過二年就悄麼悄嘍!那些個丫頭心寬的還有些奔頭,可那幾個姨娘,沒孩子沒恩典,擱在後院的犄角旮旯裡,那就是根會喘氣的死木頭。”
這位老媽媽很有些不一樣的見識,並不羨慕人家的女孩兒能攀上王仁的高枝做半主子,她們姊妹若都如此,也難怪銀線如此通透了。
杜雲安靈光一閃,好似抓住了什麼要害,緊著問:“好媽媽,你是知道了什麼不成?我和銀線相投的很,咱們都從不做這天上掉金子的美夢。那位仁大爺忽然這樣兒,我害怕……”
這位當差多年的婦人,知曉的秘密比主子還多,只是她們這等人若想活的久,就得懂得把些話爛在肚子裡,可……
老媽媽摩挲著她的肩膀,猶豫了半晌才附她耳邊說:“好孩子,那日仁大爺才來,跟他的人還有些落在後頭,管事的特意挑了我們兩個穩重的去那個院子上夜——半夜這仁大爺突然發癔聲似的亂喊亂叫,嘀咕什麼‘怎麼沒死絕’‘外甥女’‘萬貫家財’的話。”
“本來我們只當他做夢,偷笑了回就過去了。可後來發現那日在屋裡值夜的童兒不見了人,那個書童也是幾輩的家生子,咱們府裡就有他好幾房遠近親戚,知他跟著上京來,豈有不問的?但說是仁大爺給派了差使,那些人也沒法子……”
這姨媽捂著胸口,小聲罵:“那時我就疑心了,丁點大的人,能頂屁個差使!果然等了這些天還是不見人影——突然銀線又告訴我說你遇著麻煩了,那位大爺作興看上了你,託我替你打聽打聽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貓兒膩。”
“是我託銀線求媽媽的。”雲安說。
李夫人管得嚴,正房的事情歷來捂得嚴實,粗使的婆子邁不進正房的門檻,小丫頭們又看不起她們,是以這王仁糾纏她一事如今外面還沒傳開來。
“我細細打聽了些,雖然鬧不清,但好孩子,你聽我一句,千萬躲遠些。”——說完這句,銀線的姨媽就頭一歪,打起鼾來。
杜雲安白著臉兒,拿過薄毯給她蓋身上,拎起空食盒出門。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榻上醉死過去的老婆子微微掀掀眼皮,隨即翻身朝裡。房子裡幽幽的喃喃聲像是鬼魅低語:“夜路走多見著鬼,管好嘴,管好嘴……”
杜雲安開啟妝匣,怔怔的看鏡裡的人。
其實銅鏡的清晰度後人難以想象,除了膚色,照出的人像並不比玻璃鏡子差到哪兒去——只不過銅鏡容易氧化,需得時常請磨鏡匠打磨——銅鏡本身頗貴,而且普通人家並不能頻繁花錢磨鏡,經常要湊活著用。
愣了一會,杜雲安虛捂住眼睛,只看鼻子和嘴……
怪不得頭一次拜見李夫人時,她覺得面善,原來李夫人的下半張臉她時常能見著,杜雲安捏緊鏡臺。
“咔嚓”!妝匣鏡臺碎了一塊,尖利的木渣子刺破了手指頭,鮮紅的血一下子染紅了細白指尖。
杜雲安胡亂吮了吮指頭,合上錦匣,心內急轉:怕是銀線的姨娘已經猜著了真相——聽聞那位李大嬤嬤曾是李夫人祖母的心腹,如此善待看重雲氏的理由,雲氏私房裡的那些秘方就都有了解釋:這位李大嬤嬤知道母親的身世,她娘是李夫人的庶妹嗎?
只是李家的事情這裡無從去查,杜雲安不知道為什麼雲氏不被承認,還成了嫡姐的陪嫁丫頭。上一輩的陰私,她暫且無力去查。
現在能肯定的就是:雲安的娘是李家庶女,王仁鬧出的這些動靜正是因為她是李夫人的外甥女。
由王仁的做派和之前李夫人的表現看,李夫人還不知情,她身邊知情的李大嬤嬤還在靜養中,雲安從未見過這位,不知道這位大嬤嬤是什麼個態度……
她只想熬過這一二年,安安生生的脫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