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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職,暫寓汴京大街舊楊尚書宅中。如兄肯同銀姐入京,自有際遇。有此資本,何憂窮乏!今託營兵粘木寄信,臨書拭目望之。字寄祥寧吳老賢兄下體眷弟李銘頓首吳惠原因學曲略識些字,見他來書端整,打著兩個圖書:一個是李銘之印,一個是別號日新,俱有核桃大字,便知是有了官腔,喜個不了。忙放在袖裡,問這兵道:“李爺如今甚麼官職?”那兵道:“老爺看他一眼,本上帶個名字,不怕不到大官的地位。現如今吃著守備俸,十數匹馬跟隨著,好小體面哩! ” 吳惠點了點頭道:“他叫我去投他,那有這些盤費?”那兵道:“能用多少盤費!俺這營裡擺撥的閒馬,不住的直襬到東京,到了河上又有哨船,六把漿,晝夜三四百里。你如肯去,要馬馬上去,要船船上去。李爺託我捎信來,知是他親戚,誰敢不送。”忙叫一個餵馬的人來,取出一壺酒,一大塊牛肉,與吳惠吃。“叫他若去時,到我這裡來,管幫扶你。”吳惠吃了酒肉,滿心歡喜,辭了金兵,走到家中,將書與銀姐看了。大家說李日新不忘舊情,打點上京去,好一似梅花香冷全無信,柳葉春生又有情。即如李銘這行戶倡優至賤之人,知道甚麼道義!到了富貴還想起舊日一班朋友,要來提攜他。何況這一等正人,想起世路交遊,又該如何!
雁有同行雞有侍,呼群共食各分憂。
如何反學烏龜法,一得頭時更縮頭。
到了半月以後,吳惠和銀姐商議,這窮村裡也沒有出頭的日子,既然李日新得了時,叫咱去投他,不如上京圖個進步。把家裡粗重傢伙一頓賣了,多少換三五兩銀子,和吳銀兒穿上幾件粗布舊衣,扮成夫婦,就先到城裡會了那個金兵,說是要同他妹子上京,只怕女人騎不慣馬,得個小船上去更便些,那兵道:“這是小事!”隨即去稟了他的將官,當時撥了一隻夜行哨船,又送他二兩路費。兄妹二人連夜上東京去了。
不則一比到了汴梁。在城外先尋個飯店兒安下吳銀兒,自去城裡問信,找斡大將軍的新府和李舅爺的住處。找了半日,有人指著道:“駙馬街中心門首,有兩個大石獅子,就是當初尚書楊敝的舊宅。”吳惠初到京城,唬得探頭探腦,那敢亂走!直到了新府門前,好不齊整。但見:三間滴水朱門,百尺凌雲畫棟。門前排槍戟,十萬貉猻聽號令;堂中喧鼓吹,幾群粉黛列竺歌。垂楊繫馬,銀鞍錦帕,拴幾多異色駿馬,絳臘開槽,玉碗冰盤,說不盡千般水陸。階下健兒懸錦繡,懷中稚子插金貂。
吳惠到了帥府前, 不敢高聲問人, 遠遠站在門首一個小茶館裡。那店主道:“老客是吃茶的麼?請進來坐!”吳惠故意走進去,坐在側首一副座頭上,那茶博士送了一壺茶,一盤蒸糕,又是四盤茶食時果。吳惠吃了一鍾茶、一塊糕,問茶博士道:“這帥府可是斡將軍家麼?”那人道:“正是!大將軍從北京由山東回來,正在路上,不久進京。前日中軍官領了十隊披甲的迎接去了!”吳惠又問道:“這府裡有個李舅爺,你可知道麼?”那人道:“不知甚麼李舅爺。他府里人多,時常來我小店裡吃茶,莫不是一位李爺,極會彈唱的個俏人兒,有三十歲了,自淨麵皮,象是山東聲音。你找他做甚麼?”吳惠道:“這正是我的親戚,不知他住在那裡?”那人道:“他時常騎著馬兒街上玩耍,一手好琵琶,沒有半日不到府門前的。你只在這裡等候,不久也就來了。”吳惠等了一會,又將茶和糕吃盡了。只見茶博士走進來道:“這不是你問的李舅爺來了!”吳惠出得店門,從東一人騎馬,跟隨著十數個青衣,俱是軍官打扮,大帽罩甲,也有拿著琵琶、胡琴的,也有拿著彈弓氣毯的,一路上人俱起立兩邊,這少年揚鞭仰面,甚是氣勢。正是:春花春草自春風,何論深紅與淺紅。
綠幀從來誇董愜,錦堂常是狎秦宮。
每嫌資格尊文士,免較勳勞列武功。
一曲琵琶登上座,鄧通曾也列侯封。
原來這八句詩單說人無定位,物無定價,世無定情,事無定理。那漢朝公主收了賣珠兒董偃,漢武帝這等一個英雄,不加罪他,反封他為官,以悅公主之意。霍家奴秦官擅了霍夫人房幃之寵,樂比王侯,那唐人李賀有詩日“秦官一生花底活”。就是衛青大將軍,也曾做那平陽公主家奴,後來位極人臣,公主附馬亡了,即以衛青配他舊主。看官到此,你說世間的人,還講誰該是貴的,誰該是賤的?今日有權有勢,前呼後擁,妝點出許多威武,一時失了勢,那前日奉承我的,佯佯不睬,好一似不識面的模樣。那小人賤役一時僥倖,得了權位,就把那眉毛豎起,鼻子朝天,那些逢迎人的,又去逢迎他去了。休說這小人的眼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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