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傷口(第1/2 頁)
《英華寶鑑》可謂奇書。
這書倒沒蘊含什麼大學問,就是供人消遣。
它辭藻文雅、內容生動,以風流而不下流的筆觸品賞天下各國美男子。
做為熟讀《英華寶鑑》的女子,徐淮王妃向來覺得此書有個天大缺憾,就是“書中無畫”。
所以,她原本是抱著一種羞澀中帶著好奇、好奇裡摻雜雀躍的心情,打算仔細看看徐淮景這“夏郎”除衫後,身形是否如書中描寫那般令人賞心悅目。
可當徐淮景那新傷疊舊痕的後背袒露在她眼前,那些沒心沒肺的好奇雀躍瞬間煙消雲散。
雖早就猜到徐淮景小時過得不好,但親眼看到這些苦楚印記,徐淮王妃還是同情到忍不住想掬一把辛酸淚。“這都是……怎麼受的傷?”
“左肩那裡?被遼軍砍的。”
事實上,除了左肩兩道刀傷外,他後背還有明顯由不同物品造成的細小舊痕。
雖不像左肩兩道刀傷那樣猙獰,卻凌亂密佈。看得人心驚,又心疼。
徐淮王妃抿了抿唇,小聲問:“那,別的呢?”
趴臥的徐淮景沒有回頭。“都是小時的事,分不清各自怎麼來的。”
不是不記得,是分不清。
也就是說,被虐打的次數太頻繁,所以分不清哪處傷是哪次留下的。
徐淮王妃窒了窒:“都是被接來行宮之前的事吧?”
從許多蛛絲馬跡可以判斷,太皇太后接徐淮景來行宮後,對他雖無細緻熱切的關愛,但衣食住行、讀書習武的一應供給都按正常皇子規制來。
“嗯。”
徐淮王妃捏著細針準備為他挑出荊刺,聽了他這聲輕應,便遲遲下不去手。
因為心不定手就不穩,她得緩緩。
她深吸一口氣:“錢昭儀從前這樣對你,你父皇知道嗎?”
徐淮景輕道:“有時知道。”
徐淮王妃愈發為幼時的徐淮景不平了:“他知道也不管?!”
“下雪天就不管。”徐淮景無悲無喜,輕描淡寫。
徐淮王妃以指壓住微微溼潤的眼角,再次確認先皇至少在對待徐淮景時,絕對是個瘋子。
放眼當今世上,哪國都有不受寵的皇嗣。但再不受寵那也是皇嗣。
按常理,無非就是被冷落點、物質短缺點、權勢匱乏點、前途叵測點。最慘也就這樣了。
反正徐淮王妃長到這麼大,從未聽聞哪國帝王會縱容他人如此虐待自己年幼的子嗣。
因為先帝的縱容,導致現在的徐康帝對徐淮景也有一些偏見。
徐淮王妃喃喃脫口:“可惜……”
“可惜什麼?”徐淮景回眸。
她無言勾唇,滿心遺憾。
可惜你運氣不好,沒遇見從前那個有能力將弱小者護在身後的徐淮王妃。
細針挑出一根根荊刺,貌似輕巧,其實光看著就覺痛。
執針的徐淮王妃頻頻倒吸涼氣,“嘶”個不停,挑兩三下就得閉眼緩緩。
反觀徐淮景,還真不愧是上過戰場的人,居然從頭至尾沒哼過一聲。
將荊刺都挑乾淨後,徐淮王妃顫著嗓子預警:“要抹藥了啊。這藥膏里加了一味夜息香,哦,就是你們齊人說的‘薄荷’,抹在傷口上,或許會有一點點疼。真的是一點點。”
才怪。她自己用過這藥的,誰疼誰知道。
“嗯。”隨著這個單音,徐淮景的後背線條肉眼可見地繃緊了。
徐淮王妃嚥了咽口水:“話說在前頭,我打小沒這麼照顧過誰,手生。若力道重了,你出聲喊停就是,不要吃痛就反手亂打人。”
“不會。”
得了他不會亂打人的保證,徐淮王妃便以指腹沾了藥膏,抖抖索索往他傷處輕輕一抹。
徐淮景除了後背繃得僵硬之外,並無旁的異樣。
倒是徐淮王妃這沒出息的,又“嘶嘶”倒吸起涼氣來。
通常人在忍痛時,最聽不得旁人在邊上幫著心疼哼唧。這會讓原本還能忍的痛楚被無形放大,實在是越幫越忙。
趁她再次探手去沾藥膏的間隙,徐淮景終於忍無可忍:“徐淮王妃,你是蛇精轉世嗎?”
現在的徐淮王妃對他可是滿心同情與憐愛,因此非但不和他計較置氣,還把他當小孩兒,軟語溫言地哄:“好好好,我不‘嘶’了。”
她想起自己小時若有磕碰,旁人給她上藥時就會給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