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徐淮景(第1/2 頁)
徐南葵醒了,也病了,這一病整整三天。
這場雪也斷斷續續下了三天兩夜。
期間徐淮景看似如常,但徐淮王妃察覺到他比之前更沉默,整個人似是放空,又很矛盾地進入了一種戒慎防禦。
四月十四夜,兩人照例隔著寬寬的距離並躺在被中。
共桌用膳時,偶爾也會有幾句簡單交談。
總之,相處得還不錯。
今夜的徐淮王妃卻忍不住想打破這個默契。
她想,如今她與徐淮景利益一體,這人近幾日都不對勁,眼看皇兄明早就將擺駕滴翠山,有些事必須先問個清楚,以防萬一。
對,只是這個緣故而已,絕不是什麼擔憂或心疼。
寢房內燈火已滅,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帳內浮蕩著花與蜜混煉而成的香氣,清雅沁人心腑,又雜淡淡蜜甜。
這帳中香裡再悄然加入分屬於兩個人的氣息,三味交融,就新成了一種靜謐柔和的別樣馨寧。
徐淮王妃知道身旁的人也沒睡,便開口輕喚:“徐淮景。”
“嗯?”
“你這幾日不太對勁。不喜歡下雪天?”
黑夜很奇妙。它常會讓人不像自己,抑或讓人短暫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有些話白日裡說不出,入夜後就好像沒那麼難。
沉默良久後,徐淮景道:“據說,我生母過世當日,是大雪天。”
徐淮王妃一愣。
據她所知,徐淮景的生母錢寶慈是因產後血崩救治無果,不幸亡故。
那時徐淮景才幾天大,按常理是沒有記憶的。就算對生母有哀傷追念的孝心,也不該是近幾日這種古怪狀態。
“莫非是你父皇,”徐淮王妃字斟句酌,儘量使語意柔和,“每到大雪天,就遷怒你?”
“或許吧。”徐淮景聲音淺輕,聽不出悲喜。
徐淮王妃心生不忍,便換了個話題:“你說,明日會被家法處置。夏國皇族家法是什麼樣?好歹是開府親王,總不會讓你當著太子和宗親重臣的面挨板子吧?”
“是荊條,不是板子。也不會當著宗親重臣的面。”
這意思是他明日當真會捱打。但皇兄會給他留些顏面,這頓打不會被他兩位皇兄及皇族宗親叔伯們看著,只是讓他們知道。
這答案讓徐淮王妃眼眶微微發酸。
一出生就萬眾矚目,捱打會使他們成為別人口中談資。若打得多了,更會讓他們在別人心裡成為可欺的弱小,將來恐難積威服眾。
但從徐淮景的態度看,他捱打並非一次兩次。
徐淮王妃早聽說徐氏慣出瘋子。
幾乎每代坐上龍椅的皇兄,都做過些在外人看來任性到近乎瘋癲的事,讓別國皇族歎為觀止。
從前她以為,夏國帝王們只是偶爾在國政朝務上不按套路出牌。誰曾想,當今夏帝在關乎皇嗣的家務事上,竟也沒個體統分寸。
徐淮景是成年開府的親王,對外有與聯姻穩固邦交之功,對內也有戰場督軍、親身上陣的貢獻,竟要為一樁本不該他擔責任的事捱打,還得鬧到他的皇兄、宗親叔伯們都知道。
這過分了。
就算只走過場打幾下,訊息若傳出去,他身為親王的威嚴多少也會受挫。
徐淮王妃按下心中鬱氣,冷靜再問:“非要捱了這頓打,事情才能了結?”
她能想通皇兄推徐淮景背黑鍋的意圖。
“對皇兄來說,這樣最簡單省力。”
黑暗中,徐淮景字字清晰沁寒,活像一顆顆剛從積雪中迸出的珠子。冰涼到令人心顫,卻又堅硬執拗。
“而我,本就是棋子。”
他清楚明日那頓打會讓自己無形中失去什麼,但他沒打算脫身迴避。
皇兄不看重他,他沒得選。
徐淮王妃瞪眼望著帳頂,竟對徐淮景生出點由衷的欽佩。
自幼無依無靠,竟也能一步步走到如今。細想想,他算了不起的。
“徐淮景,若我說會幫你,你信嗎?”她輕聲問。
“不信。不必。”
沒幾人會真心幫一個不受皇帝愛重、看不到前途,性情還古怪難相處的皇子。
徐淮王妃沒有試圖說服他相信自己,只是笑了:“你知道你這兩日像什麼嗎?”
“像什麼?”他的語氣冷淡漠然。
徐淮王妃緩緩閉目,喃聲如夢囈:“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