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變革(第2/2 頁)
靜又客氣地建議,“儲君殿下或許可以三思後,試著重寫一份”,她就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總覺得,若自己不肯三思後重寫一份,五皇兄很可能會提出“腦袋既不用,那就扔了吧”的諫言。
然後,一巴掌打掉她的頭。
不過,五皇兄有一點好,只要她認真發問,不管問什麼,他都會答。
蕭寶珍惴惴覷著坐在一旁翻閱奏摺的蕭明徹,小聲問“五皇兄,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殿下請講。”蕭明徹停止閱讀奏摺,抬頭看了過來。
他目光微涼,神色平靜,與過去三百多天沒有不同。
但蕭寶珍還是忍不住打個冷戰,甚至有點想哭。
小儲君憋住眼中水光,娃娃嫩嗓帶點壓抑顫音“五、五皇嫂,幾時、幾時才能回京?”
她記得那年自己在淮王府小住時,只要躲在五皇嫂身後,五皇兄的眼神就不會這麼涼。
“預計是年底,”蕭明徹抿了抿唇,“昨日早朝殿下也在。行中書令稟奏特使歸期時,殿下沒有聽清?”
“聽、聽清了的,”蕭寶珍垂下小臉,抬手抹了眼,弱聲弱氣地囁嚅,“我只是太想念五皇嫂了。我很想她。”
她依稀記得,當年在淮王府小住時,只要有五皇嫂在,五皇兄看起來就沒有這麼兇。
蕭明徹聞言怔忪片刻,垂眸低語“我也是。”
蕭寶珍偷覷他,小聲嘀咕“騙人的。”
“我騙你什麼了?”蕭明徹送她一記冷漠凝視。
她小心臟倏地一緊,又想哭了。“我聽人說,你既捨得讓五皇嫂出仕為官,又不攔她出海辦差,就是不疼愛她。”
蕭明徹懶得問她是聽誰說的,只道“正因為疼愛,才捨得讓她出仕為官,才不攔她出海辦差。”
“可是出海辦差辛苦,又危險。你不擔心她嗎?”
“擔心的。”
“那,往後咱們再也不讓她去了,好嗎?”
好半晌,才聽到蕭明徹輕聲道“不好。”
“為什麼?你不是說也想念她、擔心她嗎?”蕭寶珍疑惑再望。
蕭明徹想了想,提筆蘸墨,寫下兩行字遞了過去。
蕭寶珍定睛一看,再也忍不住,“嚶”地就哭了。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亦傅於天。鳳凰鳴矣,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短短二十四字裡,就有五個字是儲君殿下不認識的。剩下的字認識是認識,但儲君殿下並不明白它們連起來是個什麼意思。
“五皇兄,你和我說事的時候,能不能用簡單點的字詞……”
天可憐見,她只是個孩子啊。
(四)
那天夜裡,蕭明徹做了個可怕的噩夢。
夢裡大雪漫天,他站在江畔碼頭等待李鳳鳴歸來。
雪天的江風冷到刺骨。他身軀僵直,睫沾薄霜。
他不言也不動,好像完全聽不到周遭聲音,不知飢寒、不知疲憊。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彷彿過完了漫長的一生,他的妻子都沒有如約歸來。
沒有人會知道,攝政王殿下被這個夢嚇醒後,抬臂壓住了自己淚溼的雙眼。
十一月初七,冬至日。
近午散朝出宮,蕭明徹才一踏上白玉橋,遠遠就見橋那頭站著朝思暮想了十個月的人。
她站在白玉橋的那頭,紅衣金繡張揚奪目。
冬陽在她身後投下燦金光暈,如夢似幻,像極了羽翼。
霎時間,天地寂靜。
蕭明徹再聽不見旁人的聲音,甚至看不到周遭的人或物。
他如墜夢境,恍惚邁著緩步,很輕、很慢地向著那個身影走去。
沒法子,這樣的夢,他已經做過太多次了。
每次急切奔過去想要將那個心心念唸的身影擁入懷中,夢就會醒。
這次他想試著別那麼急,以免早早驚碎了夢境。
可這次的夢境卻有點不同。因為橋那頭的李鳳鳴竟也舉步向他走來。
他的心像瘋了一樣激烈衝撞著胸腔。
有些眩暈。甚至有點腳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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