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落幕(第1/3 頁)
七月初五,夏望取士落幕。
備受矚目的岑嘉樹意外止步於策論,恆王府與大長公主府爭相延攬他,姑侄兩個為此鬧得有些不愉快。
齊國公主無權參政,按慣例並無擇士子為家臣的道理。
不過,大長公主孀居多年,“岑嘉樹長相上佳”這事又人盡皆知,所以大家都只以為她所存不過慕色之心,倒沒往別處想。
哪怕貴為大長公主,她終歸還是個齊女。
公然為個年輕美男與自家侄兒撕破臉,這算一樁驚世駭俗之舉。
坊間百姓在背後嘀咕她輕浮放浪,甚至有言官上奏提醒齊帝管束胞妹云云。
對齊帝來說,岑嘉樹只是個連御前對答都進不了的落選士子。
見這人竟惹得大長公主府與恆王府鬧翻了,齊帝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這節骨眼上,他多的是國政要務需費神,哪耐煩細查這些雞毛蒜皮。
一邊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一邊是他寵愛的兒子,讓他裁決岑嘉樹的去向,這也挺頭疼的。
於是打發了人去徵詢岑嘉樹本人的意願。
其實這種徵詢就是個坑,無論岑嘉樹選大長公主府還是恆王府,齊帝都會以他惹了另一邊不滿為由,立刻將他遣返原籍。
但岑嘉樹誠摯表示“不忍造成大長公主與恆王姑侄不睦,願入淮王府”。
齊帝雖意外,卻覺這是個讓各方都能下臺階的好去處,便召來蕭明徹,問他的意思。
蕭明徹慣例是那副可有可無的麻木臉“但憑父皇定奪。”
就這樣,事情便定下了。
大長公主與恆王既鬧了不快,只要岑嘉樹最終沒落在對方手裡,他倆就都沒二話。
旁人看著只覺岑嘉樹是被迫選了相對弱勢的淮王府;而淮王府也是礙於齊帝聖意,沒爭沒搶,誰也沒得罪。
皆大歡喜。
從七月上旬開始,齊國朝堂暗流洶湧,齊帝喜憂參半。
喜的是,隨著夏望取士結束,一批有才能也有鬥志的新面孔湧入朝局;空虛的國庫也從“賜爵”中得到巨資補充。
這筆財富和這批人才,讓齊帝重新有了制衡局面的新籌碼,之前阻力重重的許多大政有了重議餘地。
憂的是,自開始重議對南境那邊的宋國,究竟是“整合舉國之力,畢其功於一役”,還是“割土求和,以使民休養生息,徐徐再圖”,主戰的太子派與主和的恆王黨又開始了死掐。
無論大小朝會,只要議到是戰是和,兩方人馬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堅持,誰都不退步,最後總是以烏煙瘴氣收場。
非但如此,在朝會之外,兩邊更是鬥成烏眼雞。
吏部黨附恆王,太子就對吏部發難;兵部傾向太子,恆王就找兵部的茬。
短短時間內,雙方攻防激烈,各有勝負,京中官員人人自危。
兩股勢力這麼僵持內耗,對齊帝來說可太棘手了。
他本心裡是傾向主戰,但戰有戰的難處,太子一派遲遲提不出解決那些隱患的有效方案。後顧之憂解不了,齊帝便按不住主和派。
齊帝到底上了年紀了,又急又氣之下心力交瘁,竟突如其來地急出了頭風症。
帝有疾,皇子夫婦及公主夫婦、皇族宗親們自需勤往內城探視。
齊人重“孝”字,公主們身為女兒有所不便,皇子輪流留宿內城,徹夜於帝前侍疾則是理所應當。
當然,這種時候,太子和恆王都不是缺心眼兒,誰也不會給對方單獨留在御前一整夜的機會。
兩人不約而同地提議,每夜由兩位皇嗣或王叔同侍帝前。
他倆將對方盯得死緊,自然每次守夜都綁在一處。而蕭明徹就與別的兄弟或王叔們一道。
這對蕭明徹倒是個好事。
他往常時不時被派往邊境,留在雍京時又謹慎著,若非必要絕不私下與各府走動。所以大多數兄弟姐妹、王叔、宗親對他都因缺乏接觸而不夠了解。
此次大家輪流在帝前守夜侍疾,許多人與蕭明徹相處幾次後,或多或少也看出了他的潛力。
朝堂格局的改變,驚雷有時就藏在這種無聲之處。
七月十六清晨,蕭明徹與泰王叔一道退出內城。
泰王叔是年近五旬的人,又常年養尊處優,陸續在御前撐了好幾個通宵達旦,多少有點頂不住,此刻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反觀蕭明徹,雖眼底有淡青,卻肩展腰直,步伐沉穩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