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簪花宴(第2/3 頁)
沈競維懶聲隱笑:“看來,之前倒是低估了你。沒料到臉皮這麼厚。”
望著他悠哉哉行往主座的背影,雲知意偷偷咬牙握拳。
這傢伙的嘴竟比霍奉卿還吐不出象牙。若他不是欽使,真想叫人拿麻袋來,套住他頭就一頓暴打。
去年“送秋宴”時,雍侯世子曾當眾與雲知意約定,今年簪花宴會再來聽她關於“為什麼要做官”的答案。
所以在時隔大半年後,雍侯世子又一次來到了鄴城,成了簪花宴的座上賓。
此時州牧盛敬侑還在槐陵督辦北山匪幫案,州丞田嶺便成了簪花宴上唯一的主事官,自是陪在雍侯世子的左手座。
說起來,槐陵縣府此刻正在風口浪尖,而田嶺的兒子田嶽又是代任槐陵縣令,田嶺自也就成了被街頭巷尾微妙熱議的人物。
田嶺執掌原州州丞府三十多年,使得原州人萬事只認州丞卻不知州牧,能力、手段可見一斑。最近這半個月大概可以算是他出仕以來民意聲望的最低谷,但他完全沒有旁人臆想中的消沉或焦躁,談笑風生,一切如常。
“本以為欽使會要忙著展開巡察,沒料到您竟撥冗蒞臨小小簪花宴,實在是怠慢了。”田嶺起身向沈競維執禮,口中告罪再三。
沈競維笑笑:“田大人不必如此。沈某不請自來,唐突打擾,多謝田大人海涵。”
見田嶺不著痕跡地向自己投來疑惑目光,雲知意只能回給他一抹更疑惑且無奈的笑。
看我也沒用,我也不懂他來幹什麼的。
沈競維對他二人的眼神往來似無察覺,兀自又道:“今日來不為旁事,只是早前聽聞去年送秋宴時,小云與雍侯世子有約在先,便在出城前帶她過來履約。”
這話讓田嶺的眉梢微微跳動了兩下,雖照舊笑臉相迎,可看著他的眼神顯然沒了方才那般鬆弛。
沈競維卻並不在意田嶺神色間的細微變化,而是轉頭對雲知意道:“做人要有言而有信,是吧?”
雲知意狐疑了霎時,總覺他目的沒這麼簡單。
可她都被帶到雍侯世子面前了,話也被說成這樣,她也只能將事情應下。
於是她上前對雍侯世子行了禮:“世子……”
雍侯世子笑眯眯地抬手製止了她:“本月初剛到鄴城時,你們學政司的章老已給我看過你今年文采一科的答卷。雲家小姑娘,最後一題那首《少年行》便是你的答案,對麼?”
“世子慧眼。”雲知意從容有禮地答道。
雍侯世子點點頭,漫不經心地笑道:“少年意氣最是可貴。不過,讀書學子中,十之七八者下筆皆能做到坦蕩正氣,但那究竟是為討巧於考官,還是真正言為心聲,這就不好說了。”
雲知意留心到,他說這話時,看似渾濁的目光淡淡掃過了沈競維。
她並不知雍侯世子與沈競維有何淵源,也無意再捲入這些細枝末節,便只說自己的事。
“誠如世子所言,冠冕堂皇的道理,讀過書識得字的人都能寫善言,確實有些人寫得出卻未必做得到。不過,您信不信我不重要,我行我所信,與旁人無關。”
質疑、嘲笑,甚至背後攻訐與詆譭,她曾花了短暫的一生去領教。如今重來,旁人的認同與否更無法損傷她分毫了。
一個人相信光明坦蕩與希望,並因這份篤信而踐行,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這輩子還長,她只求自己活得比上輩子久,做得比上輩子好,不白白辜負經歷過的一切。別的,沒什麼要緊。
沈競維行事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他帶著雲知意在簪花宴上大剌剌露了臉,與雍侯世子交代完那個根本不重要的遊戲之約,這就走了。
雲知意跟著他出了擷風園,確定四下無人,這才小聲請教:“大……九哥絕不只是帶我前來向世子履約這麼簡單吧?絲毫不藏欽使身份,當真無礙嗎?”
“欽使所謂‘微服’,說穿了不過是對百姓掩藏官員身份,”沈競維斜眼乜她,“對原州官場來說,在我向州牧府考功司要聽用備選名單時,我的身份就註定人盡皆知。藏與不藏,有區別嗎?”
“也是,”雲知意點點頭,“那,九哥走這趟的意思,莫不是為了敲打田大人?”
她記得方才沈競維提起去年送秋宴她與雍侯世子的遊戲約定時,田嶺的神情是有一瞬緊繃的。
想想也是,大半年前官宴上一句遊戲之約,沈競維當時又遠在京城,卻也一清二楚,田嶺能不驚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