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查(第1/4 頁)
就在李鳳鳴忙著清查府中太子眼線的那幾日,戰開陽也奉蕭明徹之命在暗查一件事。
戰開陽連月來受淳于黛指點,行事已漸有章法。
他先讓人在雍京城坊市間遍尋魏國來的客商,旁敲側擊問到些零碎的蛛絲馬跡;又在淮王府內翻找近兩三年的宮門抄,摘出其中與魏國相關的訊息;還找門路去了幾趟鴻臚寺的記檔房。
鴻臚寺的重要職責之一,就是掌管國之外事,因此對別國的細事瞭解相對較多。
如此與魏國客商們的話相互佐證,就更容易去偽存真。
在最初,戰開陽並不理解蕭明徹為何突然要查“魏國已故儲君”的相關訊息。
等到他把查到的一切送進北院書房時,他自己心裡也有了個驚人猜測。
當許多小要素零散融於各處細節中時,並不會顯出什麼異樣。
但當這些要素被有心人蒐集、篩選並整理匯總後,就多少能拼湊出一些被刻意模糊,甚至隱藏起來的秘密。
“當今魏國皇后共誕育兩位皇女。一位是目前尚未成年、暫無封號的六公主李遙;另一位便是已故儲君,大公主李迎。”
這在魏國是眾所周知的,在齊國也不算新鮮秘密,倒沒什麼出奇。
戰開陽稍停陳述,覷向端坐桌前的蕭明徹。
蕭明徹右手靜置於那疊寫滿訊息的紙上,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表示在聽。
於是戰開陽接著說“據鴻臚寺的說法,當今魏國帝后政見分歧由來已久。在前儲君李迎十七歲那年,帝黨、後黨出現一次激烈衝突,為此甚至展開了朝堂論辯,但衝突議題不明。那次論辯,最終是後黨稍占上風……”
約莫十個月後,掌管魏國皇族事務的宗正寺對外昭告“儲君病重,皇后陛下憂思成疾”。
這事表面看來是人之常情,但細思卻頗為微妙,魏都洛城坊間對此曾有過一些流言揣測。
畢竟魏國實行帝后共治,皇后為“國之次君”,與皇帝同被稱為陛下。
皇后因儲君病重而憂思成疾,退居中宮靜養,權柄便被魏帝完全收攏。
隨著魏後交出國璽半印、暫時淡出朝堂,帝黨與後黨之間的局面自然逆轉。
次年春,齊國向魏國送去聯姻國書。
也差不多在此時,在東宮養病一年多的前儲君李迎薨逝,享年十八。
“因籌備聯姻事宜所需,魏後強忍喪女之痛重回朝堂。她力排眾議,欽點前儲君的伴讀、裕王李典之女李鳳鳴為和親人選,魏帝封其為‘錦萍公主’……”
這個說法,與和親國書上對李鳳鳴的身份介紹一致。
可戰開陽說到這裡,不由自主地垂了眼簾,不太敢直視蕭明徹的目光。
“根據幾名魏國客商所言,在此之前,坊間只知儲君伴讀為徽政院主司,粟琬。”
按魏制,儲君在成年禮過後,便要自行點選東宮臣屬組建“徽政院”,領帝后聖諭協理國政。
前儲君李迎的徽政院只存在了一年左右,就隨她的薨逝而樹倒猢猻散。
但粟琬身份有幾分傳奇色彩,徽政院主司又是儲君名下頭號重臣,所以尋常百姓對她並不陌生。
“魏國客商們說,粟琬是魏國已故名將遺孤,祖上曾與李氏旁支聯姻,勉強沾點魏皇室外戚血脈。她自幼父母雙亡,因天資出眾被養在東宮,做為儲君李迎的伴讀。李迎組建徽政院後,粟琬便被點用魏主司。”
戰開陽深吸一口氣,心跳飛快。
“李迎薨逝,徽政院解散後,粟琬拒絕了二皇子李運的延攬,自請去為前儲君李迎守陵,之後再未公開露面,無人知曉她的去向與結局。”
按常理,一國儲君通常不會只有一名伴讀。
但相比被人熟知來龍去脈的粟琬,魏國尋常人對“裕王之女李鳳鳴”這位儲君伴讀就非常陌生。
她好像是在儲君薨逝之後,才憑空被眾人知曉。
“殿下,您說,王妃真正的身份,究竟是哪一個?”戰開陽實在太震驚,問出這話時聲音都在發抖。
蕭明徹卻波瀾不驚,神情語調都不鹹不淡“你覺得呢?”
雖是反問句,但他心中早已有所揣測。
戰開陽查到的這些,只是使他確認了自己的判斷而已。
戰開陽嚥了咽口水,沒敢吭聲。
就眼前這些訊息來推測,李鳳鳴真正的身份,大概就在“魏國前儲君李迎”與“前徽政院主司粟琬”二者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