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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退了。”鬱剛開始脫衣服。
“打折商品,不退不換。”小白依舊乾脆,“穿上吧你就,挺合適的,多精神啊,是吧,小冰姐姐。”
鬱剛長得的確挺帥,我笑著點點頭。
“以後不許亂花錢了啊。”鬱剛又叮囑幾句,穿著新棉衣急匆匆走了。
看著鬱剛走出病房,小白的情緒瞬間低落,她似乎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我老是這樣騙我老公的錢。”
我忽然覺得難過,小白的浪漫婚禮之後,並沒有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甚至生活得並不寬裕。
第二天一早,年輕的小白已經忘記昨天的情緒低落,她麻利地起床、試表、梳洗、吃早飯,然後走出房門。樓道里是雜亂的腳步聲,那是醫生、護士陸陸續續來上班了。就在這雜亂聲中,清晰地傳來小白的喊聲:“交班了啊,交班了,交班了啊。”
我啞然失笑,小白把護士長的活兒接過來了。不僅如此,小白還給自己增加了一項任務,就是晚飯過後,組織病友集體散步。
晚飯剛過,小白又跑到樓道里喊:“放風了啊,放風了。”然後她進到每間病房拉人,偶爾有不從的,會傳來打鬧聲,那是小白在摘人家帽子(好幾個病人是剃了光頭的),她個子高,誰都躲不過,場面就像抓壯丁。
小白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哨子,自己吹哨,還要求每一個病友排著隊,喊著“一二三四”,在樓道里溜達,場面蔚為壯觀。開始都是跟小白年齡相仿或者老病友參加,漸漸的不少中年人、甚至老年人也都加入了。每到這時候,護士們都是笑著溜邊兒穿梭於“放風”的隊伍中,病人們也是笑著喊著號子,就是步調比較雜亂,不像正規軍。
兩天以後,接替施麗華住進22床的叫潯兒,是全子宮切除術後來到我們病房的。
潯兒是在單位體檢時發現宮頸重度糜爛,經檢查診斷是“子宮內膜異位症、子宮肌腺症”。潯兒的病並不嚴重,還沒有發展到惡性的程度,所以只要切除子宮就可以了。
但是潯兒的手術並不如預想的那麼順利。因為她有多種藥物過敏史,此外,她還出奇的怕疼。後來聽醫生說,手術中她一直在發抖,在麻醉狀態中還在喊“疼,疼”,而且她每喊一聲“疼”都是在醫生做出一個動作之後,以至於給她主刀的周主任幾次停下,看,懷疑她是否已經麻醉。
聽潯兒慢慢道來,小白認真地說:“看來你不是嬌氣,是真怕疼。”躺著的潯兒也認真地點點頭:“我就是怕疼,特別怕疼。”
潯兒看上去是個典型的白領,講究生活的質量和情趣;她說話聲音不大,而且會情不自禁地夾雜些英文單詞。另外,她的面板很好,幾乎可以說是膚如凝脂,完全不像年近40歲的人。後來每當我們誇她面板好的時候,她都會說:“可惜你們沒看過我年輕的時候,那時的面板是透明的,簡直就是吹彈可破。”見過她的人,沒有人懷疑她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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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的潯兒(2)
醫生來查房,按照床號察看一圈,最後來到我的床前。
“完善各項檢查,準備開始化療。”吳主任邊說我邊點頭。
“吳主任”,潯兒小聲叫住往外走的吳主任:“您說是不是40歲以前生孩子都行?”
吳主任點點頭,“沒問題,40歲生都沒問題。”
我和小白都有點兒詫異,潯兒怎麼冷不丁問出這個問題。我們倆一起看著她,但是潯兒的目光並不與我們相遇,她衝主任笑笑,然後微微抬起頭,看看自己腹部傷口的位置,她的雙手在傷口上輕輕迴旋,說迴旋是因為潯兒的雙手並沒有落實在她的身體上,只是浮在被子上畫著圓圈。
我開始化療前的基本檢查,利用這個空閒,我想化療之前得吃頓辣的,我和小白說讓陳衛東來請我們去吃茶馬古道。
“可是後海那個茶馬古道太不好停車了。”小白說。
潯兒虛弱地接過話茬:“現代城也有茶馬古道,那兒好停車。”說話的時候,潯兒的雙手一直懸空捂在自己的刀口上,似乎這樣可以減輕疼痛。
小白、潯兒,我就這樣熟悉了,我們開始相依為命的病房生活;也因為有了潯兒,我在病房裡也從不感覺孤獨。然而,潯兒卻是孤獨的。
潯兒的孤獨來自於那個一日三餐給她送飯的體面斯文的男人。是的,這個男人是潯兒的情人而不是丈夫。那些天,我看著那個體面斯文的男人越是周到,潯兒從心裡、從身體裡往外散發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