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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咬牙切齒,可我聽著還是咬不住牙的感覺。
關於宋可欣的病情,很複雜,而且大家似乎都諱莫如深。慢慢我知道,原來宋的一家在跟醫院打官司。
宋可欣的病情我是從李大夫那一點點了解的。宋可欣得的是子宮內膜間質肉瘤、胃腸外惡性間質瘤。這是一種惡性程度很高的腫瘤,據說全世界此種病例不過10例。通常叫“瘤”的都是良性的,只有“肉瘤”例外,而且“肉瘤”的惡性程度很高。
宋可欣是以子宮肌瘤收治入院的,當時她還不到30歲,剛結婚不久,有生育要求,所以手術方案是“剔除肌瘤”,但是剔除術後病理結果顯示是惡性肉瘤,於是稍事休養之後,行第二次手術切除子宮和卵巢。然而一段日子之後,腫瘤又在盆腔復發,切除復發腫瘤之後不久,再次復發。這一次,宋可欣的丈夫和父母急了,要求醫生寫保證書,保證此次手術切除後不會復發,否則,他們拒絕在《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簽字。
醫生當然不可能寫這個保證書,宋可欣的家屬也當真沒有在《手術知情同意書》上簽字。日子一拖再拖,當宋可欣的家人同意簽字的時候,腫瘤已經盆腔大面積轉移,錯過手術最佳時機,無法手術,只能放、化療。但是,宋可欣的病情再沒見好轉。於是,醫患雙方開始打官司。
我問李大夫:“如果當初宋的家屬及時簽字,手術之後宋可欣會好轉嗎?”
李大夫搖搖頭,“子宮內膜間質肉瘤的惡性程度很高,很難說;也許及時手術,病情可能不會發展得這麼快吧。”
宋家狀告醫院的理由是交代病情不徹底,沒有說明病情的嚴重性,致使沒有在發病之初採取徹底的治療手段。
李大夫說起來有點兒委屈,“我們是沒有跟本人交代得很徹底,可是我們跟家屬說了。而且,當時也不能判斷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最初的手術也是考慮她本人年輕、剛結婚,有生育要求,這也是她本人和家屬的要求啊。最關鍵的是這種病例十分少見,我們也是邊摸索邊治療的。”
我後來想,醫生們按中晚期的治法對我“狠治”,除了考慮我是腺癌,易復發易轉移外,大概也是受宋可欣這件事的“啟發”。事實上,對癌症的過度治療普遍存在,大都採取“寧可錯殺三千,決不放過一個”的辦法,這一切都是因為癌症還沒有被攻克。
李大夫是能跟宋可欣家人溝通、進出其病房而不被謾罵的不多的醫生之一。說到宋可欣,李大夫的情緒馬上就會低落:“做了好幾次手術,受了那麼多罪,結果還是這樣,我們也覺得很痛心,可是病情如此,現階段我們也沒辦法。”
李大夫和那扇神秘的門(2)
宋的一家跟醫院的矛盾,我想根本原因還是不信任,是對醫院、醫生的仇視心理。這種不信任惡性迴圈,受害的還是病患。
我記得我剛住院的時候,也曾對醫院不滿。其實這種不滿普遍存在,對醫院的普遍不滿,說明醫療改革的失敗。我問過Chris,國外的非處方用藥、醫院用藥,出廠價=零售價,沒有人能從中漁利。國外的醫療保險就不說了,在國外政府辦的免費醫院,是先看病,後交錢,交不起,可以轉成長期貸款,慢慢還,幾十年也可以。
而如今我們的醫院,搶劫式收費,把醫院當作企業來經營;絕大多數醫院沒有政府的支援,既不撥款改建病房,也不撥款購買醫療裝置,那幾十萬、上百萬的監護儀、呼吸機,幾百上千萬的全自動生化分析儀 、CT、核磁得分攤到每個病人頭上。
在農村,農民“脫貧三五年,一病回從前”;在城鎮,48�9%的城鎮居民有病不就醫,29�6%的該住院不住院。就在我寫作本書的過程中,媒體不斷爆出醫療界的各種令人髮指的醜聞。種種醜聞都揭示出醫療體制改革的徹底失敗,不折不扣的失敗。現在的醫療現狀是黑心醫生腰纏萬貫,有良心的醫生徹底寒心,而最後受傷害的永遠是患者。
跟醫生護士漸漸熟悉後,我常跑到醫生辦公室,看大夫們加班,聽他們聊病人病情。
我說:“我看香港電視劇裡,醫院是有公關人員的,專門處理醫患之間的問題。咱們醫院怎麼沒有?”
醫生們不約而同地笑了,“不光我們醫院沒有,哪個醫院都沒有。”
影子去世以後,我問過李大夫關於臨終關懷的問題。我同意《西藏生死之書》中所說的,臨終的人需要物質關懷,但更需要的是精神關懷;我問他現在醫院如何臨終關懷?
李大夫說:“沒有。”他又說,“其實這是一個專門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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