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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而後問了賬上、生意上的事情,又交代了幾句,末了話題又轉回到年諒要去玫州的事上來。她提到房宅,向吳萇道:“你父親腿有傷,就讓他養著吧,這事我可交給你了——你回去在玫州城裡尋個宅子,不肖太大,有個三四十間房就足夠用了。六郎打春丁午河開凍就走水路過去,你先叫人收拾出來,好讓他先安置下。”
吳萇忙應下,又問:“主子要不要派個管家過來看宅子?”
老夫人搖頭道:“不必,全交給你們了。回頭六郎若不可心,再讓他尋別處,老太婆只是先給他安排個落腳的地方。”又向尹迅道:“莊上房子多,也是,先給他收拾出個舒坦的院子。往後他瞧上哪邊的風景,就依著他改。——到時候諸事聽他的便是。”
正說著,外面小廝來報,六爺過來請安。一直沒大說話的老太爺臉上顯出笑意,道:“叫他進來。”
尹迅等人自然而然向門口望去,只見韋棣帶著兩個青衣小廝抬了個坐著人的椅子過了門檻,進了廳內又推動起來。瞧那椅子,甚是奇怪,像是椅子,又像是車——說是車,可車體分明是個椅子;若說是椅子,可偏下面安了輪子。這個世界沒有諸葛武侯,也沒有人知道輪椅是何物,三人便都好奇的打量著那物什,最後視線落在坐在其上的那人身上。
那是個裹著厚厚皮裘的瘦弱男子,面板泛著病態的蒼白,眸子一如點漆,濃黑裡透著幾分涼意,幸而他嘴角帶著和藹的笑容,才使得臉上的線條沒那麼僵硬。他進得門來,便在輪椅上直接俯下身來,前胸貼膝蓋,向年老太爺夫婦行禮道:“孫兒給祖父祖母請安,兩位老祖宗福壽千秋。”
年諒一進廳堂,年老太爺眼底便全是歡喜,忙叫他免禮。年老太爺素來是最喜歡這個孫子,因著年諒自幼酷好讀書,投了老太爺的性子,而他也十分爭氣,十三歲就中了舉人,成為年家歷代裡中舉年紀最小的一個,雖然不是有秦以來最年輕的舉人,卻也是轟動京師,一直讓年老太爺引以為傲。可自他中舉後,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十四歲那年更是幾乎將性命都丟了,年老太爺雖然覺得他是塊狀元材料,可到底是命重要,也就不肯讓他再考了,就此心底始終有些惋惜。
再加上五老爺的事情,兒大不由爺,這老五又是夫人的心尖子,老太爺想收拾這逆子也有些力不從心,因此在對年諒的欣賞和惋惜之餘,多少也有點愧疚。這種種攪合在一起,所以年老夫人一提要把玫州產業收益給了年諒,老太爺立時贊同。那些浮在明面上的理由他不盡信,她的本心,他也不願去揣測,而於他本心,卻是想著要補償這個孫兒的。
年老太爺向尹迅笑道:“你可有好些年沒見到他了吧,可還認得?這就是六郎!”說著又向年諒笑道:“來見過諸位管事,今後全要指著諸位幫你呢,給老管事這行禮可是不能省的。”
年諒知道尹迅是年老夫人產業裡的頂梁管事之一,輩分不同,而本身大家族裡伺候過老主人的下人也是往往比年輕主子還有體面,因此聽了年老太爺叫他行禮的話,他便笑著向尹迅躬身——這已算得是大禮。
尹迅唬了一跳,忙就起身,直道“豈敢豈敢”,又要給少主人行禮。老太爺老夫人見了,笑著叫兩個小廝過去扶住尹迅,都道:“你當受他一拜。”
尹迅被按著硬受了年諒那禮,臉上盡是惶恐,沒口子道:“六爺快別這麼著,真是折煞老奴了!折煞老奴了!”一旁的尹檳忙起來替父親回了個禮。
老夫人笑道:“罷了,六郎往後莫給他行這禮了,省得他渾身不自在。旁邊的那個是他二兒子尹檳,如今替了他的差事,以後莊子上的事,你只找他。”說著她又一指吳萇,尚未開口,吳萇已經乖覺的跪了下來,自報家門道:“年壽堂玫州分號吳萇給六爺請安。”
老夫人笑道:“你這小鬼兒倒機靈!這是年壽堂玫州分號掌櫃吳栓家的老大,吳萇。”
年諒雖然不認識吳萇,卻認識其父吳栓。早幾年吳栓還曾親自跑馬送人參進京過,若非那參送來的及時,他年諒如今怎樣還得兩說。想起舊事,他心底帶了些感激,忙叫小廝過去扶起吳萇,問了年紀,口稱吳大哥,又問起吳栓身體、家裡境況等事。
吳萇本已經和老太爺老夫人彙報了父親受傷的事情,這會兒少不得還得再說一次,可這說著說著,眼睛就飄到年諒身下坐著的安了輪子的椅子上。
年諒見他神色料他是想給腿腳不利索的吳栓打上一個輪椅,忙笑道:“這輪椅並不難做,這一兩日便叫人打一個吳大哥帶回去。”
吳萇是帶著隨從管事一路騎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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