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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逃了

只有逃亡的人才能知道逃亡有多苦。不知道的人，只能想象那就像拾荒一樣。事實上，兩者簡直就像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逃亡者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就像噩夢無窮無盡，怎麼也做不完。

王立整整逃亡了八年。

從那天的十字路口做為起點，他幾乎逃遍了整個中國，唯獨避開了北京和他的老家。他不敢接近人群，不敢搭任何交通工具，甚至不敢去看任何告示欄。為了怕被別人發現，在第二年的秋天，他用一根火鉗子燙壞了自己的半邊臉，然後偽裝成拾荒者，流浪天涯。

到第七年，他已經不太會說話了，也不再有人需要他說話。他的頭髮和鬍子全連在一起。無數次的夢裡，他感到自己葬身那場火海之中，醒來之後，卻又多希望那樣死在火裡而解脫。當這一切已經忍無可忍的時候，他決定自首。

自首吧，哪怕是死，也比這樣來得解脫。

王立花了一年的時間，走回了北京。這個城市已經變了樣子，他又花了好幾天，才找到當年那家美容院附近的派出所。他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我自首來了。十年之前，我在這兒放了火。”　他說了三遍，連比劃帶表情，值班的民警才弄明白。他立刻被關押了起來，錄了口供，包括那張五十萬的彩票，珂珂，以及賣炸藥給他的人。

這一次他被關了七天。在這七天裡，他睡得相當安穩。到第七天下午，一個民警過來，帶他到一個小屋子裡。

那個屋子裡有一面玻璃，相當昏暗。在玻璃的另一面，則有明亮的燈光照射。他看到在那燈光下站著一個衣著時髦的婦人。

“不用擔心，這面玻璃從那邊看不到你。”民警指了指那個婦人，“你認識她麼？”

經過仔細地辨認，王立搖了搖頭。民警一皺眉，提示性地問：“你真的不認識她？回憶一下，那時候她開美容院。”

“天！那就是她！”王立就像開啟了記憶的盒子一樣，突然喊了出來。

“就是誰？”

“珂珂！”王立開始苦笑，“沒想到她現在過得這麼好……”

民警點了點頭，按了一個鍵。玻璃那邊一扇門開啟，珂珂走了出去，另一個男人進來，站在珂珂剛才的位置上。

王立已經完全記起了八年前那些人的容貌：“這個是我的老鄉，賣炸藥給我的。”

民警又點了點頭：“好。知道了，你先回你的房間去罷。”

第四章：真相

半個月之後，一起長達十年的連環騙保案宣佈告破。但與發生在北京眾多的明星娛樂八卦事件相比，這件事實在微不足道。只在一份小報的一角，有這樣的描述：

“犯罪嫌疑人寧夢佟，化名珂珂，用三十萬購買了一棟估值一百萬的臨街商鋪，並立即對這棟物業及裡面號稱倉儲的貨品投了鉅額的保險。彼時那個街區正要拆遷，該商鋪卻不慎發生了火災。寧夢佟由此獲得了總計達二百七十萬的鉅額保險金。

“在這場火災保險賠付後一年，寧夢佟到派出所報告，其丈夫王立已失蹤。四年後，王立被宣佈死亡。由於王立生前投保了十一份人壽保險單（經查明系寧夢佟偽造簽名代為投保），故王立法定繼承人——其妻寧夢佟獲得了總計達一百二十萬的鉅額保險金。

“寧夢佟兩次獲得的保險金額總計達人民幣三百九十餘萬元。”

王立被無罪釋放。

當民警和他握手，說你可以走了的時候。王立還是不能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可是……是我炸掉的那座房子呀……”　他用疑惑的聲音對民警說。

“你怎麼還不明白？那個賣給你炸藥的人，早就和寧夢佟……珂珂勾搭在一起了。他賣給你的是麵粉。要是真的是炸藥，刑警就會介入，她們就沒那麼容易騙保了。

“她們先是算準了你會去找她，所以策劃了這一切，讓你找到她，然後又讓你以為自己燒了那個店鋪，她們算準了你會逃跑，只是她們以為，你會一直逃跑下去……”

……

尾聲

就在王立恍恍惚惚地聽民警對他說這些的時候，在城市的另一個角落，三個叼著菸捲的小流氓，正在毆打一個剛放學還穿著校服的學生。另一個小流氓手裡拿著一把刀，靠在牆邊看著這一切。

那個學生忽然發了瘋，奪過了小流氓的刀，向其中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