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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觀看的人絡繹不絕。
那主攤的婦人並不因人多而驚慌,她不多抬頭看眾人,只是安詳的接待前來買字求畫的客人。輕言細語地問過客人的要求,便低頭醮墨運筆,或書中堂、條幅,或寫函箋、拜帖;但她似乎更喜歡作畫,除了身後懸著的繩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畫幅外,只要客人提個內容要求,她便立即根據要求,當場構圖作畫,頗能切中客人的心意,她自己嘴角也浮出隱隱的笑意,看她的作品,書法蒼勁中帶有幾分嫵媚的韻致,隸、行、楷、篆,盡能揮灑自如;所繪的山水、花烏、人物畫則更為叫絕,往往筆觸不繁,設色也極淡雅,卻透出一股清靈脫俗的氣韻,確非一般鬻字買畫的街頭藝人可比。
是誰家的女子有如此俊才而又淪落街頭?說起來還真有些傷感。這婦入名叫黃媛介,字皆令,是江甫水鄉嘉興一戶書香人家的寶貝小閨女。黃家世代詩書相傳,雖非大戶,也算得上中等殷實人家。小媛介天賦極高,讀書寫字,吟詩作畫,都顯得極有靈性,所以倍受父親黃雲生器重,悉心調教,十三、四歲時才名便盛傳一方,這嘉興一帶的人都說:“黃家有女,冰雪聰明。”對愛女的婚姻,黃父也早有打算,在媛介十歲時,便與同窗好友的兒子楊世功訂下了娃娃親。黃、楊兩家相距不遠,大人經常來往,也不因“男女授受不親”而約束小兒女的交往,所以少年的黃媛介與同歲的小未婚夫楊世功常在一起讀書玩耍,彼此十分要好。
歲月若按照正常的情況變遷,漸漸長大的黃媛介與楊世功很快就將組成一個美滿幸福的小家庭。可就在黃媛介接近待嫁年齡時,戰火在大江南北蔓延開來。由於朝廷昏噴,各地紛紛舉起義旗,興兵造反,北有高迎祥、李自成,南有張獻忠,勢力迅速發展,頓時天下大亂。大亂之下,區區讀書人便顯得無所用處,科舉取仕之途斷絕,疲於生計的人們不再有心思送子讀書,以開館授課為生的黃家,日子日漸緊迫。為了謀條活路,黃媛介的姐姐媛貞嫁給了貴陽太守朱茂時作偏房,哥哥鼎平則放棄了學業,轉而做起了小買賣,黃家的生活勉強支撐下來。
而黃媛介的未婚夫婿楊家情況則很糟糕,連一日三餐都維持不了,哪有錢為兒子辦婚事。黃媛介已到了婚嫁之齡,黃家開始催促楊家娶親,楊家實在無力辦一次勉勉強強的婚禮,楊世功慚愧難當,索性離開家鄉,一是想外出找點掙錢的門路,二是權且躲開眼前的煩惱。
在這空檔裡,太倉才子張溥慕名前來黃家求親,張溥的家境、人品都屬上乘,黃父動了心,想將小女兒改配給他。黃媛介得信後卻執意不肯,她無法忘記與楊世功共同度過的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她的心己系在楊郎身上,於是心意堅決地對父親說:“良駒不配雙鞍,好女不事二姓!”黃父畢竟是讀書人,覺得女兒的話確合禮數,也就不勉強她了。
楊世功在外地聽到了家鄉傳來的訊息,心中萬分愧疚,媛介身為一弱女子都如此堅貞,自己堂堂男兒卻躲避在外,實在對不起伊人,於是收拾行裝返回了家鄉。黃家得知楊世功已回家,便上門商議嫁娶之事:“即然世事如此,也就不必講那麼多排場,只要兒女兩情相悅,其他便不重要了。”兩家父母都想通了,婚事便辦得極為簡單,黃媛介高高興興地嫁到了楊家,雖然生活清苦,小夫妻相敬相愛,日子也過得怡然自樂,楊世功放下了讀書人的面子,以販賣畚箕聊以為生。
誰知戰亂綿延不絕,百姓的生活越來越艱難,楊世功的畚箕生意也日漸冷落,最後終於做不下去了,全家人又失去了生活的來源。勤儉持家的黃媛介想到了自己擅長寫字作畫的特長,難道不可以憑此為生嗎?她悄悄與丈夫商量,丈夫起先不願意妻子在市上拋頭露面鬻字賣畫,可又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生路,最後只好同意了黃媛介的想法。可嘉興地方此時地貧人窮,有多少人能把閒錢丟在字畫上,黃媛介只好與丈夫背起行囊,來到猶且繁華的西子湖畔謀生。
夫妻倆在西湖畔租了一個小閣樓安身,楊世功在家操持家務,準備紙墨,黃媛介背上傢什,毅然走上街頭擺開字畫攤。
別看黃媛介的攤前總是熱熱鬧鬧,但真正掏錢賣字畫的人並不多,況且這種街頭買賣,報酬十分微薄,黃媛介一天天寫寫畫畫下來,收入僅夠勉強維持夫妻倆的生活,和節省下來一些捎給嘉興的公婆。日子雖苦,卻日日守著風光明媚的西子湖,做著自己喜愛的舞文弄墨之事,黃媛介覺得也不算太環,雖是替別人寫字作畫,她卻也能盡心盡意於其中,把它當作是一種練習和創作,書法畫技競不知不覺地在進一步走向純熟。
端坐攤中的黃媛介,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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